宫煞+番外(60)

说着,她偏过头,便看到了妆台前那半打开的妆奁,里面珠玉叠翠,金钗银环,玛瑙碧玺的链子,镯子凌乱地堆满,红木妆台雕这鲤鱼戏莲的图案,那鲤鱼的嘴巴微微张开,就这么一幕,竟看得她双腿发痒。

“她总以为,她是为我好,可我真正爱的人,她却偏偏要一个人霸着,零星半点的恩宠也不分给我,当初答应帮我进宫,却要把我放在这么一个冰冷的地方,守着那半死不活的老人,天天听佛经,吃素斋,她这就是为我好了?”

碧澄不是第一次听殷茹说这样的话,在她的立场上,她无法说出规劝的语言。但她有她的心思和隐忧,每每见到殷茹这样,她也只能把话题岔开去。

“您进宫前,徐大人是要咱们做眼睛和耳朵的,如今,您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魏夫人身上,这……”

殷茹撑起身子,“什么眼睛和耳朵,他这一回送来的那些药,还有吩咐我在白马寺中做的那些事,险些让我害死了官家和自己,我原先到真以为他有这个心成全我,如今我也看明白了,不过也是捏着我做棋子,我殷茹这辈子,就活该被这些男人玩弄在手掌中么。”

碧澄听着,越发退了一步:“娘娘,您这话,奴婢听着真有些怕。”

殷茹将一缕碎发挽至耳后,“怕什么,且看着吧。”

偏殿合上了门,将满室的杏花酒香和帐中暖香锁在一处。

日渐渐偏向西面,风吹走一片云,深厚的云层里突然破出一缕光,斜斜地落在大陈宫如云般的树冠上,路上行走的宫人裹紧了身上的衣裳,一言不发地往各处送晚膳。

此时掖庭狱才放过饭,殷绣靠着墙静静地坐着,饭食就摆在手边,她也没动过。狱中的人都知道她是刘宪关照过的人,一日三餐虽然不精细,但也都竭尽所能照顾得成样子,如今见她不思茶饭,心里都有些不安。

一个年轻的内官隔着门轻声与她说道:“夫人,您为难自个,刘知都就要给我们松皮儿了。”

殷绣抬头笑了笑,“心里有事,吃不下的。”

那内官蹲下身子,“在这里面的人,谁心里没个事儿呢,日子不也得一天一天地过嘛,我们知都大人虽然年轻,但为人处事的那个利落和精明,偌大个汴京城,谁敢和他争高下呢,既然他都让您放心,您啊,就把心搁肚子里,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就跟奴婢们说,只要大陈宫有的,没有伺候不上的。”

殷绣听他这语气,着实像杨嗣宜调教出来的人,便一面伸手端了饭起来,一面问她:“你在杨供奉手底下做个事儿么。”

那人点头道:“您真实好眼力,我就张令,以前在丽正门上答应的时候,是杨供奉手底下的人。”

殷茹没在往下问,执筷夹了几口。谁知还没吞咽几下呢,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张令忙站起身,“怎么了?”

一个狱卒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郑婕妤突然来了,这会儿在前面堂上坐着呢,非要让带魏夫人出去问话,前面已经让人去请刘知都了,但刘知都今日像是去听徐大人府上的戏去了,这一来一往的,可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辰,怎么好啊?”

张令低头想了想,“让带去堂上么……这是要行什么事啊。”

殷绣抬起头,“恐怕是想听我认个罪吧。”

张令皱了眉,“去跟郑婕妤说,刘知都说了,没有他的意思,谁都不能见魏夫人。”

殷绣撑着墙面站起身,“这样对你们刘知都不好,带我过去吧,这种事是不能避的。”

张令有些犹豫,“知都把您交给我们,这万一……”

“无妨的。走吧。”

张令抿了抿唇,对那来传话的认道:“再遣认去徐大人府上催一催。”

说着,又命认开门。

“我送夫人过去。”

第34章 狱中事 照着她的这张伶俐嘴,给我打!……

掖庭狱的正堂上挂起了一副银沙的帘帐子,张令带着殷绣过去的时候,正有两三个宫人捧着海南新供的荔枝进帘子后头,那是今年的最后一季荔枝。照理说这种精贵的东西,原本是应该由程灵来调配,无奈她在这些事务上面着实没什么兴致,内东门司就捡着自个认为的富贵处送了。

郑婉人喜欢这些入口甜软,身价贵重的东西,甚至觉得,这些东西摆道掖庭狱这种地方,反而更凸显其贵重,就连那红皮儿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儿都闪着珍珠玛瑙般的光泽。她摘了一颗,递给身边的宫人去剥皮,自个把眼睛从荔枝上移到纱帐子后面,纱帐后的女子温顺地跪着,双手交叠于额前,向她行了一个恭敬的大礼。

“你原来是叫殷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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