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76)

殷茹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看着殷绣的眼睛笑。

骨骼缝隙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寒疼, 殷绣的脚像定在地上一般,她赶紧背身走了, 什么都别听, 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步子。

“姐姐, 长春宫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这么些年,身上没有半点动静,我猜啊,你是自己对自己下了手。呵,姐姐,怎么说呢,你原本是个清灵毓秀的冰雪人儿,自从跟了他,就知道把自己往泥淖里作践,后妃的名分你不敢要,皇家的子嗣你也不敢要,为了不让‘逆臣之后’的身份影响到他在朝中的名声,甘心一辈子做个奴婢。不光如此,还要逼着我跟你一样,清心寡欲地做周太后的奴婢!”

说着,她唇角笑开,“满朝文武知道你这贤良的心么?啊?当年,先帝册我为婕妤,结果又如何呢,朝廷上敢说一句话么,如若当年,朝廷有人能用‘逆臣之后’不堪为妃来据理力争,我也不会落得之后的境地,也不会有今日你我这样相对!殷绣啊,他如今也是皇帝了,就算我有身孕,那也是我们皇家的私事,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殷绣的喉咙开始微微的发甜,她吞咽了几口,试图将那一丝令她的反胃的腥甜咽下去,然而徒劳。她索性猛地催几声咳,腥甜充满口腔鼻腔,恶心的感觉,反倒让喉咙里的辣痛给压了下去。

她抬头看着殷茹,“我虽然是你的亲姐姐,可我至于今日才发觉,你所爱之人,从头至尾,都是你自己。”

殷茹冷冷地笑出生来,她抬头望向天空,光落尽眼睛里的那一瞬,眼泪却一下子被被蛰了出来。她抬袖去抵住。声音赫然提高。

“你懂什么?刘宪吧……站得远远地护着你,魏钊为了你,当了皇帝也不曾宠幸一个女人,父亲把毕生所学全部教授与你,母亲疼惜你,庖厨女红,一样不用你沾染,你是过得不好,可是爱你的人实多。我呢……姐姐,你觉得先帝算爱我么……”

说完,她低下头来,一双美目通红,两颊泪痕化开胭脂。

“谁爱我啊?连你都在恨我了!”

殷绣胸口钝疼。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与你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当初我与你入宫,我所求不过与你平安一生,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若能保全性命,我舍掉性命也在所不辞。我从未想过害你,也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可在你心中,我却害了你一生。”

她叹出一口长气,“殷茹,我辩不过你,我也想不清楚其中究竟谁对不起谁,但无论你有多恨我,我只求你,为了官家,不能留这个孩子。”

“你放心,我不会再污魏钊的名声,也不会再害自己的性命。姐姐,我所求不过他一丝情意而已,你肯从他身边退让一步,我就能进一步,就看姐姐,你愿不愿意了。”

殷绣想起临出福宁宫前,魏钊的那一番话。再看向殷茹那双希冀与欲望交相而错的眼睛。

心中五味杂沉,实有怨恨,亦深有不忍。

“求仁得仁,有多难,你知道吗?”

殷茹愣了愣,“什么意思?”

殷绣没有出声,远处珠灵一路寻了过来,殷茹忙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没有再问下去。

珠灵行过来,在二人面前行了个礼。

“奴婢好找,原以为夫人去了慈安宫,结果寻过去,太妃与夫人却双双不在,太妃宫里的碧澄姑娘说,太妃娘娘和夫人在这边,奴婢这才一路找过来。可算是寻着您了。夫人,延福宫那边快开席了,夫人还未更衣……”

“既然如此,哀家也先回了。魏夫人,宴上再叙。”

说完,殷茹绕过珠灵,顺着长春宫的围墙,转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冷飕飕的天光地中,殷绣沉默地立着。风里藏着无数深秋老桂的甜香,将才的对话,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珠灵走过来,扶住她的手臂。

“夫人怎么了,眼睛怎么还红了,不是说只是去上炷香么,太妃跟你说什么?”

殷绣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没说什么,走吧。”

延福宫此时正热闹,几位老王妃诰命带着魏家孙子辈儿的人在周太后面前逗乐子,殷绣走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一小儿在背诵许及之的《相台得菊本名之绣菊》。

非红非紫烨茸茸,依旧黄流美在中。

汉使携将名绣菊,要同丹桂钟蟾宫”

小儿声音稚嫩,却一本正经及其认真,众人也都带着笑耐心地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得诵来,诵完后皆拊掌称其聪。殷绣刻意从侧门走进去,见七王,九王的王妃都在,除此之外,胡相的夫人也在,与梁氏同坐在一处,正轻声说话。

梁氏因为徐牧的事兴子不大好,众人在前面夸九王的世子,她也只陪着点头,胡相夫人与她说话,也迎合的有一句没一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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