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114)

忽然有一姓赵的武将站起来,高声质问:“敢问东厂可有拿人的证据?锦王意欲谋反行刺难道全凭你一张嘴!”

裴徊光将擦过手的湿帕子随手一团,递给身边的内宦。他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再开口:“东厂拿人自然有证据。咱家不仅有锦王谋逆的证据,还怀疑赵将军与锦王谋反一案有牵连。还请赵将军往东厂走一遭,调查清楚。”

“你含血喷人!”

裴徊光招了招手,伏鸦立刻带着东厂的人一拥而上,将赵姓将军堵了嘴,带离宴席。

沈茴站在远处默默望着这一幕,心里并没有多少锦王死去的欢喜。

本就到了守岁宴结束的时候,又恰巧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宴席也就散了。

·

裴徊光回到沧青阁的时候,沈茴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坐在沧青阁三楼的窗前,逗着笼子里的鹦鹉。

“咱家!咱家!咱家!”

鹦鹉忽然开口,沈茴吓了一跳。她赶忙把鸟笼挂在悬钩上,转过头来望向裴徊光,想说什么,又琢磨了一下,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裴徊光一眼看透,道:“娘娘想说什么直说。”

沈茴这才垂着眼睛,小声说:“掌印不该那样做。”

“娘娘可真没心肝,又不识好歹。”裴徊光语调淡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茴抬起眼睛勇敢地望着裴徊光,说:“他犯了罪,理应带去刑司,按律处置。”

她没想饶过锦王,可不赞成裴徊光用这样当众残杀的方式。若律法不妥,就当从源头改变律法,而不是擅自用私刑。

知她不是无底线的良善,裴徊光才说:“行啊,下回拉去刑司。”

沈茴皱眉。人都死了,还哪有下回……

“还有……”沈茴犹豫了一下,“赵将军……”

“娘娘。”裴徊光直接打断沈茴的话,“就算没有今日的事情,他也活不下来。要怪就怪他年少时参与了不该参与的战役。”

沈茴蹙眉望着裴徊光,仔细琢磨着他这话。

裴徊光“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他做事向来不会向人解释,这种向人解释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心里的烦躁渐浓,裴徊光的脸色也沉下去,他眸色深深地望着站在窗口的沈茴,莫名其妙地慢悠悠说了句:“娘娘应当庆幸你父亲没参与过。”

沈茴心思飞快流转着。参与?战役?参与什么战役?

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裴徊光不想再和沈茴废话,转身打算离开。

“还有……”

刚转身的裴徊光脚步停下来,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然后才开口:“娘娘还有什么正义要申?”

“谢谢……”沈茴声音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声音低低的。

裴徊光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脚。

“还有……”

裴徊光叹了口气,瞬间转过身,朝着沈茴大步走过去,他几步走到沈茴面前,掐着她的腰,将人拎起来让她坐在窗台上。

沈茴惊呼了一声,恐坠到窗外。一手抓着窗棂,一手抓住了裴徊光的衣襟。

笼子里的鹦鹉也跟沈茴一样吓了一跳,咋咋呼呼地挥动小翅膀,尖叫着:“掌印!掌印!掌印!”

沈茴盯着裴徊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朝一侧挪了挪,靠着一侧窗框。

裴徊光俯下身来,将沈茴逼到角落里。他低着头,逼视着沈茴,漆色的眸子里隐隐有火气,偏偏抚着沈茴脸颊的动作温柔腻人。

“娘娘,还有完没完了?”他慢悠悠地问,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可是一点都听不出有什么不高兴。

沈茴咬唇望着他,没吭声。

裴徊光便拍了拍她的脸,说:“说啊,又想说什么咱家不爱听的鬼话。”

“新岁了。”

裴徊光拍她脸的力气加重,语气也加重:“给咱家说人话。”

“我带了年夜饭过来。”沈茴攥着裴徊光衣襟的手又收了收,手心攥的衣料再多些。今天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她在宴席上什么都没吃,也注意到他也没有吃过东西。

远处,还能隐约听见一点烟火爆竹燃放的声音。

裴徊光沉默了。

半晌,沈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没做什么呀,怎么就又惹掌印不高兴了……”

裴徊光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年夜饭娘娘自己做的?”

沈茴目光躲闪。她轻咳了一声,说:“我不会……”

沈茴连水都不会烧,哪里会做什么年夜饭。

裴徊光掐着沈茴的腰,将人从窗台拎下来。沈茴下意识地栽歪了一下,撞进裴徊光的怀里。

裴徊光垂眼瞥她:“娇贵人连站都站不稳。”

沈茴却惊于裴徊光身上的湿。她垂着眼睛,望向裴徊光湿透的衣服。她抬手,去解裴徊光腰间的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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