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20)

紫衣宫女“呸”了一声,道:“你可有些出息吧。要是跟那群太监厮混了,再别找我。脏不脏!”

“如阿夏那般,和那样残缺的人同榻,想想就瘆得慌。我只是感慨!”灰衣宫女急道。

春福去戳她脑袋,笑着挖苦:“你要是真想去,倒是可以跟阿夏讨讨经怎么哄那群阉人。最好你更出息,别找什么掌印的干儿子,直接去勾掌印啊!”

三个人笑到一起。

宝葫芦门后的沈茴听得眉头皱了又皱,刚要出去,便看见檐下一道绿色的身影,正是阿夏。

这三个宫女闲话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不仅被沈茴听见了,还被阿夏这个正主听见了。

三个宫女看着阿夏直直走过来,都是一愣。

阿夏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把宝葫芦门外的沈茴都看呆了。

“你、你打人!”

“对,我打你了。”阿夏抬着下巴,“不管是文嫔身边过来的,还是王来屋子里的,都能打你。你要是不服,倒是回手试试。”

“你……”

“你什么你?”阿夏气势逼人,“今日跪下叫奶奶我就饶了你们,要不然,我可要向你们看不起的太监吹吹耳边风了!”

春福仍不服气,低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上妃子了,不就是投靠了个连男人都不是的东西……”

阿夏反手又是一巴掌。

春福惊了,另两个宫女年纪小,她年岁比阿夏还大些,她凭什么?

阿夏刚要开口,看见沈茴从后院绕进来,不由一怔,跪下行礼。那三个宫女也看见了沈茴,都赶忙跪下了。

“娘娘?”沉月请示。

沈茴便看了一眼那三个跪在一起的宫女,说:“太吵了。”

沉月便让她们三个自去,爱去哪去哪儿,反正永凤宫是留不下了。

沈茴回了屋,让拾星把怀里的红梅放好。她伏在妆台上,望着红梅不由去想,家里的红梅应当早就枯了,不知道丫鬟们有没有再摘。寒冬腊月时,母亲最喜欢红梅当窗。

阿夏进了屋,直接跪下:“请娘娘责罚。”

沈茴歪过头,看向她,说:“你本可来我这里讨公道的,性子太急了。”

“娘娘教训的是。只是她们那样说王来,奴婢听了就想打人。”阿夏说得极为坦荡。

沈茴讶然。过了会儿,她才开口:“下去吧。”

“娘娘仁善不忍责罚,奴婢知错,自请罚跪。”阿夏磕头,然后自己去庭院中跪下了。

沉月问:“娘娘,就让她跪着?”

沈茴望一眼窗外的雪,道:“她想跪就让她跪吧。嗯,送件棉衣过去。”

沉月很快便发现沈茴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又在瞎琢磨什么。

·

翌日清晨,沈茴一大早就穿戴好,坐上凤舆带着仪仗出宫,去别宫接太后。别宫不算近,傍晚时踩着最后那点落日的余晖才到。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接了沈茴,禀话:“还请娘娘先到偏殿歇息,缓缓身子。”

她又解释,锦王和锐王正在太后那里说话。

赶了一日的路,畏寒的沈茴巴不得先烤烤火。她一边在偏殿里取暖,一边琢磨起锦王和锐王。

锦王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而锐王也算先帝当初喜爱的一个皇子。

今上昏庸无道,四地起义造反之士众多。而原本就是皇室的亲王们,何尝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锦王和锐王来看望太后,大概都有些私心。

沈茴也盼着变天。她甚至隐约猜到离变天不远了。若问她希望谁当皇帝,她也不清楚那些亲王和义士谁会是明君。若说私心,她当然更希望二姐姐的煜儿登基为帝。虽然这个孩子如今风评并不好……

沈茴小眉头越皱越紧,不由去想……倘若煜儿像他的父皇该怎么办?

沈茴心下一沉。

“桂嬷嬷,煜儿可歇下了?本宫想去先瞧瞧他。”

桂嬷嬷目光躲闪了一下,才如实禀了。

很快,沈茴便在湖边看见了齐煜。

他骑在小太监的身上,在冰上玩耍。他一手抓着勒在小太监脖子上的绳子,一手将鞭炮四处扔砸。

桂嬷嬷走过去一些,无奈说:“殿下别玩了,过来见过母后。”

齐煜便把手里的鞭炮朝桂嬷嬷扔过去,看着桂嬷嬷躲避的样子,哈哈大笑。

“煜儿。”沈茴朝湖边走去。

齐煜上下打量着沈茴,问:“你就是新皇后?”

沈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了隆隆马蹄声。马蹄规整沉重,听着像军队。

“谁来了?”齐煜先问。

已有宫人脚步匆匆过来禀告:“是掌印带着东厂的人过来,说锐王牵扯一件大案,来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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