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打灯+番外(105)
奚悦下意识闭紧双眼,感觉有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庞,滚烫的手心在她脸颊摩挲了片刻,慢慢移到她脑后,一点点扣紧了,渐渐将她更近地往那团气息处拉。
上次主动献吻的人,仍旧生涩得发紧,她还是不知该做什么,手脚都是无措的,只能尽力仰起脸,长发顺着落下来,完完全全地露出自己在长发里藏了一半的脸,被他吻得更深。
腿上的兔子跳了下去,叼着胡萝卜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奚悦腾开的手无处安放,明明已经被他灼热的气息攻陷浸透了,却还是不敢轻易碰他,犹豫片刻,便用力而小心地抓紧了他的衣袖。
在她抓紧他衣袖的那一瞬间,昭端宁另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下一刻她便扑进他的怀抱,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昭端宁抱起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片羽毛,但他的吻很快又落下来,这次不用再圈着她,因为她身子贴着床榻,没有了后路,这下她觉得自己似乎连片羽毛都比不上了,丝丝缕缕的都烧化在了他覆下来的身影里,变成灰,再腾成雾。
…………
宫人贴心地在后殿的浴池里备了热水,昭端宁抱着她走过去,下水前却顿住了,先问她,“怕不怕?”
奚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搭在他肩膀的头摇了摇,“不怕。”
昭端宁这才把她放进去,刚触到池底,腿就一软,根本站不住。奚悦心里一慌,伸手想去扶住池壁,伸到一半就被人截住了,昭端宁在她身后下了水,重新扶住她,“坐下,朕帮你。”
浴池不算太深,奚悦坐下后还能露出头和肩膀,她不想一直靠着昭端宁,就顺从地借了他的力坐好。
她本就乏累极了,再被热水一蒸,晚膳后喝的安神药药劲被催上来,混在一起,让她每寸筋骨都是酸软的,眼都快要睁不开。
就在这时,膝盖一紧,是昭端宁手掌握了他的膝盖,手上轻轻揉着,话却问得很直接,“腿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摔在他床前的画面混着那个一连纠缠了她好几日的梦境钻进奚悦脑子里,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看向昭端宁,眼里的心虚在遮掩之前就全被他捕捉到了。
他揉捏的动作停下了,继续问:“怎么回事?”
奚悦方才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件事,于是一直尽力遮掩膝盖不让他看到,他到最后也没问,她就慢慢松下了这口气,以为他没注意到,但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她呢。
在她精力耗尽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这么一问,连点遮掩的时间都没留给她。
奚悦垂了眼,努力在昏昏欲睡中挣扎着,想抓住几丝神智,把这事糊弄过去。
昭端宁却不依不饶,一点点逼近她,覆在她膝盖上的手心比池中水还缠绵温热,热得让她都觉得烫了,“怎么来的?”
混在一起的热气蒸腾着她残存不多的理智,他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奚悦默然片刻终于闷声开了口,“太笨了,走路没当心,摔了一跤。”
昭端宁不轻不重地帮她补充,“也不看太医,反而没日没夜地跪在佛堂,所以又一直没有消散。”
奚悦只听到了跪在佛堂这四个字,一直躲避他眼神的眼一下睁大了,看向他,昭端宁从她已经开始趋于涣散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和惶然。
那抹惶然刺痛了他,他猛地凑近她,“害怕什么?”
奚悦所有的精力都在方才被磨净了,药劲越来越强,再也顶不住了,在他凑得更近时也不后退,反而由着自己的本能,也贴上去,找到依靠般,一点点倚到他身上,重复他的问题,“怕什么?”
昭端宁揽了她的腰,她身子往前歪,头靠到他肩膀上,牙牙学语的孩童一般,学了他的语气和音调,声音淡了一层,轻得像梦呓,“怕什么?”
昭端宁知道她累了,也确认了她腿上的伤却是只是淤青,就已经不想再去逼问她了,刚要开口让她别再说了,就听她自问自答道:“怕什么?什么都怕啊。”
“怕陛下不回来,又怕陛下……怕陛下……怕陛下嫌弃妾身笨。”
她好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昭端宁愣住了,肩膀紧接着一沉,她的头彻底地枕到了他肩膀上,睫毛颤颤巍巍几番,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
他低下眼眸看过去,她的脸埋在他肩膀上,长发浸透在水里,荡来荡去的,像乌黑的水草,发间露出的肌肤,白的闪眼,伶仃细腻。
肩头大片的海棠一半在外,一半沉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