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若赶紧从她背上爬起来，屈膝行礼，奚悦也从椅子上起身，“拜见陛下。”

　　昭端宁同时走到她面前，伸手拉她起来，“饿不饿？”

　　奚悦被他扶了站好，仰头看他，“饿了。”

　　一旁的奚若立刻说:“陛下和殿下稍等，奴婢这就下去传膳。”

　　奚悦扭头，奚若笑着朝她挤了挤眼，然后动作利落地行礼退下了。

　　安安静静地用了一顿早膳。

　　奚悦确实吃的比前几日多了些，昭端宁给她夹的东西全都吃完了，还喝了两小碗粥。

　　撤下早膳，奚若端了刚熬好的药进来，奚悦端在手里，闻到气味，嘴里先泌出苦液来，她犹豫片刻，皱了眉仰头一饮而尽，动作自然又熟练。

　　昭端宁坐在对面，眼神一直放在她身上。

　　奚若守在一旁，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也苦了脸抿紧了嘴，见她喝完酒立刻接了空碗，又拿了糖块递到她嘴边。

　　奚悦脸色比喝药前还要白，甜腻的糖味猛地窜到鼻子里，却激起一阵反胃，她眉头皱成结，抬手捂住嘴弯下了腰。

　　她的反应太大，奚若一惊，“殿下？！”

　　昭端宁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这时立刻扶着她的肩膀弯腰看她脸色，同时沉声吩咐奚若，“把开药的太医叫过来。”

　　奚若不敢耽误，转身往外跑。

　　昭端宁蹲下身子，同她齐平了视线，握了她的胳膊问她，“哪里不舒服？想吐么？”

　　奚若捂着嘴，皱眉闭着眼睛，闻言摇摇头，却不说话。

　　昭端宁今天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脸上虽然没了浓重的病气，但眼角眉梢都带着倦意和憔悴，着了妆也遮掩不住，精神头也平平，怎么看都不如前几日的状态。

　　现在喝了药又反应这样大，让他心里简直开始怀疑太医的话。

　　这哪里像吐出苛血，要慢慢变好的样子？

　　她不说话，昭端宁也不再询问，站起身揽了她的肩膀，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上。

　　太医来得很快，进来的时候就跪下要行礼，被昭端宁不耐烦地免了，“别多礼了，直接来诊脉吧。”

　　太医又赶紧从地上起来，弯腰走过来。

　　奚悦半个身子靠在昭端宁身上，伸出自己的手腕。

　　太医诊了片刻的脉，收回手，朝向昭端宁恭敬道:“陛下不必担心，微臣开的药方是大补元气和调理气血的，但因为娘娘身子底子实在虚弱，受不住大补的药方，所以喝了才难受，微臣这就换个温和一些的药方。”

　　昭端宁问:“那岂不是补身子的功效也弱了？”

　　太医叹口气，“陛下说得对，娘娘现今的身子急需大补元气，但同时娘娘的身子又受不住正常的药方，确实有些难办。”

　　空气安静一瞬。

　　昭端宁又问:“喝了药想吐也是因为受不住么？”

　　“一方面是娘娘身子孱弱的原因，另一方面…”太医顿了一下，接着说，“另一方面，娘娘大病初愈，五脏六腑都受不得太大的刺激，尤其是肠胃，所以平日用膳时还是不要吃得太多才是。”

　　昭端宁慢悠悠挑了一边的眉，拖了腔调的话说得心平气和的，字字却像针，“药也用不得，饭也不能吃多，还怎么补身子？你是废物么？”

　　太医慌忙原地跪下，“陛下息怒，微臣再想想办法，娘娘的身子要从长计议，是急不得的。”

　　奚悦抓住昭端宁的衣袖，抬眼看他，不太精神的眼睛里有劝抚的意味，轻声唤他，“陛下。”

　　昭端宁看她一眼，又扭头盯着跪在原地不敢抬头的太医，良久后说:“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太医哪敢讨价还价，埋着头应:“微臣必当尽心尽力。”

　　“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太医爬起来，后退着逃出了寝殿。

　　昭端宁手覆上她的额头，“好些了么？”

　　奚悦说:“好多了，可能只是吃的有些多了，一时顶住了，没有太医说的那样吓人。”

　　昭端宁看着她，叹口气，“吃不下去就跟朕说，何必逼着自己吃那么多。”

　　“没有逼着自己硬吃，妾身是真的饿，前几日是逼着吃的，今日是真的饿了。”

　　昭端宁不做声，沉默地打量着她，奚悦仰着脖子同他对视，眼神坦诚。

　　昭端宁忽然问:“要不要去花园？”

　　奚悦一愣，昭端宁却已经伸手拉起了她，“去消消食。”

　　他的神情和声音都没什么温度，手心却暖得不得了，一握上，就让奚悦不想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