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打灯+番外(176)

作者:迭冬 阅读记录

  她却一夜之间就把人家送的东西糟践成这个样子。

  自己怎么这么笨啊?

  越看越难受,越想越想哭。

  孟逢熹劈手把灯笼夺过来抱到怀里,挣脱孟颐平的怀抱,打断他的安慰,带着哭腔大声说:“不好!这灯笼只有一个!坏了就是坏了!没有第二个了!”

  说完,她快速避开父亲和明月要来拉她的手,用力把门甩上。

  孟颐平愣了一下,先回头让那个跪着的丫鬟退下去暖暖身子,才又看着脸色极差的明月,问道:“这灯笼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生这样大的气?”

  明月从小跟孟逢熹一同长大,是头一回见孟逢熹这般在意一个东西,也是头一回见她这般生气这般哭。

  她这时已经明白孟逢熹是真的很在意那个公子,但孟逢熹现在情绪不稳,她自然不能同将军多说什么。

  于是她低了头,低声朝孟颐平恭敬道:“小姐很喜欢那盏灯笼的。”

  孟颐平皱着眉,刚要再说什么,雪中匆匆跑来一个家丁,“将军!赵将军在门外求见!说有要事相议!”

  孟颐平听了却不动,只担忧无奈地看着孟逢熹方才大力甩上的门,明月极有眼力劲,立刻对他道:“将军先去忙!小姐这边交给奴婢。”

  孟颐平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又不敢再提灯笼二字,只好朝着门内大喊,“梅梅别生气,爹一会回来带你去看梅花!好不好?”

  门内毫无动静,孟颐平耽误不得时间,只能叹了口气,转身随着家丁大步离开了。

  孟逢熹后来常常回想,觉得那大概是自己活了十四年最难过生气的时候了,向来心大的她第一次体会到:她掌握不了自己人生的所有事情,总有失去,让她无能为力。

  但比起后来的一切,她那日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眼泪,又根本不值一提。

  可什么值得一提呢?

  她不足十五年的人生,在那场巨大的变故里,被混着鲜血的黄沙白雪覆盖掩埋。

  都不值一提。

  她那日的丝微体会,于不久之后,在浓稠的血腥中,变成彻彻底底刻骨铭心的顿悟,令她脱胎换骨,难死难生。

  后来一连好几天,任凭将军府上下的人怎么费尽心思讨孟逢熹欢心,孟逢熹都是闷闷不乐的。

  虽然也同平时一般吃饭练功,但总是缺了平时的那股子欢喜无忧劲。

  孟颐平自然也瞧出来了,忙里偷闲地带着她去玩去乐好几遭,才让她看着开心了不少。

  孟颐平见她没前几天憋闷,就以为自己把闺女哄好了,刚巧雍俪边境多事,他就自作主张地把这件事翻篇了。

  但只有明月知道,孟逢熹在雪地里练剑的时候,常常会走神,有时是突然停下来,望着梅花树出神。有时是剑还在手里打着旋,人就心不在焉了,手上的方寸一乱一软,原本向着外的剑刃失了方向,直直朝着她的脸就去了,明月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边朝她跑,边大喊一声,“小姐!当心!”

  孟逢熹回神,有些慌乱地把住剑,狼狈地挽了个剑花贴臂收住,脸色差透了。

  明月心有余悸地小跑到她面前,被孟逢熹的表情吓到,她又惊又怕,一时都不敢伸手碰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知道孟逢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在武功上对她自己要求颇高,简直到了严苛的地步,平日里一个动作做的稍有不好,她都要沉着脸一直练到最好,像这种差点伤到自己的失误,明月这辈子没想到孟逢熹会犯。

  孟逢熹同样也没想到,她心里又烦又闷,简直快要炸开了。

  明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孟逢熹手腕一动,眼不见心不烦地把剑甩了出去。

  明月不知道她用了几成的力,只看到那剑不偏不倚地深深刺进梅花树干,剑刃穿透碗口粗的树干,在另一端伸出不短的一截,梅花树上簌簌落下积雪和花瓣,剑柄尚在震颤。

  再一扭头,孟逢熹人也快步走到门口了,明月赶紧追上去,“小姐你去哪?”

  孟逢熹头也不回地答她,“跑马。”

  明月提了声音,觉得不可思议,“这大雪天的,不滑么?!”

  孟逢熹这时已经离她很远了,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她一句话都没再说。

  孟逢熹走路快得很,明月只能提了裙子努力跟在她身后,一双眼到处看着,抓到了个家丁让他去找管家派人骑马跟着小姐。

  孟颐平的军令下来的时候,孟逢熹正策马奔腾在京城外的雪地里,大雪飘飘茫茫,马蹄飞快,溅起雪絮,她紧抓马缰,在马背上稳稳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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