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看月亮吗(67)

他坐在床边擦着湿-漉漉的黑发,思绪重归清明,渐渐从魔怔一样的状态中退出来。

回想起刚才所做的一切,巨大的耻感和愧疚席卷而来,擦头发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像是碎冰滚过脊背,不期然地蔓延开一阵凉意。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下流的事。

即便她在躲着自己,也丝毫没有表露出对他的防备。

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极信任他的。

可他却……

不管是沙发上发生的事,还是后来浴室里荒唐的幻想,都让秦燃羞愧得无地自容。

秦燃深呼吸两下,将毛巾丢在一旁,起身走去隔壁。

屋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柔软的大床上,程半梨依然睡得香甜,只是颈间落下许多痕迹,在瓷白肌肤上红得刺眼。

这些红痕止于锁骨上方的细带,泾渭分明。

秦燃站在床边静静凝望着她。

之前被忽略的一件事,在这时浮上心头。

为什么她一直没醒?

他的动作再怎么小心翼翼,她也应该有被触碰的感觉,可她全程都睡得很沉。

秦燃想起水里的甜味,有了不太好的猜测。

他平时习惯直接从净水器里接水,很少用水壶,今天意识混沌之下才不小心喝了点。

而程半梨喜欢喝烧过的水,晚饭前喝了两口,要不是他及时阻拦,她可能会喝下更多。

或许,水壶里的东西是特意针对程半梨下的,这就是秦珩口中的“治病方法”。

可他为什么要下有味道的药?

正在秦燃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楼梯上传来动静,来人似乎想被他听见,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

秦燃转身离开房间,从身后带上门,正好看到刚上来二楼的秦珩。

“得手了?”秦珩视线扫过秦燃半干的黑发,意味不明地问道。

秦珩刚问出口,迎面一个拳头就砸了过来,他甚至完全来不及躲,左边脸颊就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是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绷紧身子,压着勃勃怒气低声质问:“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秦珩脑子里嗡的一下,怔在原地。

过了十几秒,他才反应迟钝地抬起手,用指背抹去唇边的黏腻,放下手,果然是暗红的血迹。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眼前眉目沉郁的少年。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得和自己一样高了。

小时候的秦燃无力反抗,长大后学了格斗,尽管打得过秦珩,但因为某些事受制于他,也从未反抗过。

这还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还手。

为了屋里睡着的那个人。

秦珩再次碰了下破皮的嘴角,脸上的疼痛提醒他,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秦燃居然真的违抗了他。

意料之外地,秦珩看上去并没有暴怒,神情异乎寻常地平静,不答反问:“你猜不到?”

秦燃胸腔上下起伏,冷冷地盯着他,“她什么时候能醒?”

秦珩嗤笑了声,不在意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话音落下,衬衣的衣领被人紧紧攥住,又是一拳落下,比刚才力道更重。

秦珩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漆黑眼底跳动着怒火。

他转回脸,一眼望进秦燃眼底的冰寒。

逆来顺受的小白眼狼,终于在这一刻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

秦珩出言讥讽:“还真是我的好儿子,这么快就学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秦燃抿紧唇,拳头又一次举起,却没有立刻落下,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如果真打起来,秦珩没学过任何格斗技巧,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脸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受制于人的憋屈才最让秦珩烦躁。

他咬着牙,用力到脸颊肌肉抽搐,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葡萄糖。”

“什么?”秦燃微拧起眉,眼神怀疑。

“水壶里加的是葡萄糖,”秦珩转回眸,幽沉的墨眸直视着他,“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如果我真要下/药,会特意下有味道的药让你察觉?”而且他也不会做这种会连累自己的蠢事。

攥着他领口的手渐渐松开力道。

如果秦珩说的是实话,那么程半梨睡着就不是因为药效,只是因为困了。

秦燃也喝了水壶里的水,并没有任何困倦感,本以为是体质强弱的原因,原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药。

秦珩直起身子,冷着脸整理衣领的褶皱。

秦燃再次开口时,怕吵醒程半梨,特意压低了嗓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珩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慢吞吞点燃,出口的话语因此变得含混不清,“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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