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点点头：“可以。再看。”

许琳狸：“……”

果然智者就不同凡响！还是当哲学老师的智者！

他没让她交篇论文，已经是便宜她了吧？

许琳狸做了个深呼吸，又扭头继续看起来，这次她看得更认真。

可她越看越烦躁！

越认真越烦躁，因为她已经看不出再多了！

“你看到人吗？”

许琳狸刚要愤怒坦诚，却听到身旁低沉沙哑的嗓音。

“没看到。”许琳狸想也没想，负气道。

沈珩：“如果你是未开化的人猿祖先，看到这一切会做何感想？”

“……”

许琳狸觉得他在骂她，但他说了祖先，四舍五入就是祖宗，祖宗不是骂人的话。

许琳狸强行忽略掉“未开化”、“人猿”什么的，想了想开口道：“惊骇？难以想象？尿湿裤子？”

听到最后的沈珩：“……”

许琳狸想了想又补充道：“哦，那时他们还没有裤子。”

“……”

沈珩轻咳了声才开口道:“嗯，如果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子孙后代所建造的，又会有何感想？”

许琳狸惊愕住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底下繁华：“嗯？！”

沈珩没看许琳狸，继续道：“这耀眼的辉煌是毫不起眼的人类所建造的。”

许琳狸定睛看着眼前的景象，明明没有任何区别，可她内心却翻涌起从未有过的震撼与亢奋！

“或许我们一生中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无足轻重，但就是这些无足轻重构成我们人类如今的世界。当然我们依然可以觉得这无足轻重，但不管我们觉得怎么无足轻重，都无法无视它的耀眼与伟大。”

沈珩顿了顿，继续道：“这就是人类，渺小又伟大。”

许琳狸自认是一个冷血的人，就算在她最委屈，蓝玫媚她们最煽情的安慰话语，也从未把她安慰哭过，更别说其他煽情催泪动人的事。

可她此时却感觉泪水在眼眶萦绕着，只要她微微一动，就会抖落下来。

沈珩像是感受到许琳狸的情绪，又沉声说道：“其实我们活着都是为了自己，辉煌也好，无足轻重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看待我们自己。”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你到车上等我。”许琳狸强忍着泪水，带着轻微的哽咽说着。

“嗯。”沈珩沉声应答着，看也没看许琳狸，转身就往车上走去。

这种时候，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他的多管闲事，也该告一段落。

沈珩知道自己接受许剑潘的邀请，擅自到他们家去，是多管闲事。

他明明可以直接跟许剑潘说，他跟许琳狸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许琳狸在学校门口，也已经明确跟他表态，不需要他的多管闲事。

可他在接到温子辰毫无重点，什么小号，尴尬的电话后，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就算是多管闲事，也要完成校长吩咐的任务。

沈珩认为，或许他在场，碍着“外人”的面，她能跟她家人好好聊聊，可他没想到，他的到来，把事情弄得更糟。

不过这也让他近距离看到许琳狸的反常举动，尽管他不知道她反常背后的具体原因，但他知道，她其实就是不放过自己。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高兴，而是让别人不高兴。她就是不让人好受，包括她自己。

沈珩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不说他也没想去窥探，他只想告诉她，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他希望她能懂。

高岭之花才转身，许琳狸豆大的泪珠就忍不住滚落，泪光模糊了眼前的璀璨繁华，却无法浇灭她内心的惶恐。

高岭之花短短几句话，就把早已与她化为一体的面具给戳破，她甚至能听到面具崩裂的“咔嚓”声。

她一直以来的迷惘与恐惧，就在她毫无防备之心下，被他狠狠戳破。

她大意了，没有闪！

许琳狸一开始还能稳住，只是哭，没有抖。

可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哭出来似的，她越哭越上头，最后别说身体抖了，她甚至蹲下抱着膝盖痛哭。

也不管高岭之花是否会看到，反正她在他面前已经够丢人了。

————

“也就是说，你就在车上看着她抱头痛哭完，然后一路无话，把她送回学校宿舍？连饭也不吃一个？”

李成德在电话里头听完沈珩三言两语的汇报，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地说着。

沈珩愣了愣，认真地点着头：“嗯。”

吃饭什么的，他是真没想到。

李成德就算没看到沈珩的样子，也知道此时的他有多认真，差点没气到吐血：“你就不问问她的心情如何？”

沈珩皱了皱眉：“她一上车就叫我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