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明花作(68)

见她不答,戴王山极为危险地嗯了一声。

姜小乙:“我们的线索极为单薄, 几句话就说完了,不如大人先告诉小的您来此的目的吧。”

“你哪来的胆量与我谈条件?”他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齐州的账, 咱们还没算呢。”

戴王山身量与肖宗镜差不多, 不过体态要更魁梧一些,气质阴狠,加之他眉眼浓黑,往身前一站, 压迫感十足。

姜小乙耳根渗汗,解释道:“当时小的也是任务在身,实是迫不得已……”她脑筋飞转,当初在齐州,她只与戴王山相处了短短几个时辰,但是她从中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戴王山似乎有心与肖宗镜一较高下。

想到这,她换了个策略,谄媚道:“不过好在大人英明神武,手腕高明,不费吹灰之力便处理了此事,也免除了刘公公后顾之忧。听说大人以一己之力便解决了公孙德一行几十人,做得滴水不漏。不瞒您说,这消息传到侍卫营,我们大人也是极为震惊,此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大家私下都说,放眼朝廷……不,是放眼天下,能将此事办得如此干净利落的,恐怕也只有戴大人您了。”

戴王山听完,风凉一笑,道:“你倒是会捡人喜欢听的说。”

这马屁好像正好拍对了地方,戴王山开恩道:“行吧,告诉你也无妨,我来丰州是找人的。”

姜小乙:“大人要找谁?”

戴王山:“一个江湖人,‘白衣相士’这个名号你可曾听过?”

姜小乙内心一动,她当然听过。她不仅听过,她还见过呢。

不过,她肯定不会跟戴王山说实话就是了。

她摇摇头道:“不曾听闻,好像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

戴王山嘲讽道:“难道侍卫营就只会处理官场之事?”

姜小乙道:“我们大人确实不怎么管江湖上的事。”这话倒也诚恳,从姜小乙进宫以来的观察看,肖宗镜和谢瑾一门心思都放在肃清官场上,江存书整理的文书也多是些各地官员的资料,李临最常做的就是去抄各个贪官污吏的家,很少听他们谈起江湖。

戴王山冷冷道:“说到底还是宫里豢出的家畜,连天要变色了也看不出。”

这话辱没了肖宗镜,姜小乙本想反驳一句,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她心里一叹,又问道:“戴大人,这白衣相士到底是何人啊?”

戴王山:“一介书生,唯恐天下不乱,竟敢煽动刁民抢刘公公的银丝贡米,当真是罪该万死。我得到消息,他近期出现在丰州,很可能是想出海逃命,我当然不会放过他。青庭帮耳目遍布丰州,我来这就是让他们把这人给我挖出来。”

姜小乙啊了一声。

戴王山在一旁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当然,他也有所隐瞒。他的确是为了刘行淞的贡米一事来丰州。不过他也知晓军饷的案子落在侍卫营的头上,既然顺路,那不使个绊子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密狱平日就在暗地里行走,全国各地的黑道都很熟悉。戴王山来到丰州后,很快就见到了钱啸川,也先一步问出了青庭帮与军饷一案的关联。他本想这几日里先查出白衣相士的所在,办完正事,然后再编个圆满的瞎话,等肖宗镜来了之后,让钱啸川转达他,使他们此行无功而返。

不料肖宗镜动作太快,他连白衣相士都还没找出来,他们人就到了。

姜小乙听完戴王山的话,脑海里不由开始分析,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他究竟还有没有后手?甚至……密狱到底有没有参与到劫案中来?

其实,姜小乙有些多虑了。

她并不了解戴王山,也并不了解密狱。

刘行淞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之人,他的属下也基本都是一丘之貉。他们的一切作为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己谋私。而这种妄为的根基,则是建立在永祥帝的宠信之上。是以,刘行淞绝不可能做出劫军饷,杀名将这种动摇永祥帝皇权根基之事。

至于戴王山对肖宗镜的种种阻挠,完全是出于“见不得他人——尤其是侍卫营立功”的心态。他本人对于军饷案这种费时费力,危险重重,而且又毫无油水可言的事,是兴致缺缺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肖宗镜才放心让姜小乙留下与他详谈。

戴王山不动声色瞄了一眼姜小乙。

从齐州开始,肖宗镜两次行动速度都超出了他的预计,想必与这丫头不无关系。

既然暂时杀不了……

戴王山轻轻一笑,抱起手臂,在姜小乙面前踱步。

“肖宗镜给你什么条件?”

面对突然之间的奇怪发问,姜小乙没反应过来。

“什么?”

戴王山停步,弯下腰,与她咫尺距离,再道:“他给你开多少俸禄?不管多少,我出十倍。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不如弃暗投明,来密狱如何?”他扯扯嘴角。“我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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