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行(25)

作者:倦北 阅读记录

沅江盛泽段堤坝在建造的时候,全用陈年发霉的粳米替换的糯米混在石灰砂浆里砌堤坝,基本没什么用,跟纸糊也差不多。如今堤坝堵了这头漏那头,根本堵不住。

“听甘州上来的信说救济粮断了好几天了?”杨长吉问。

“是,甘州常平仓本就是做做样子,粮食早被卖光了。如今青黄不接的季节,想买粮都没处买。那些个臭虫一样的灾民命又硬,熬了这么多天才死几百个,喂不过来啊。”姚巳阡说。

“那就从别处调些粮过去,”太子元熠说,“事到如今一定要把那两千多人稳住,事态决不能扩散。”

“没钱呐。”姚巳阡摆手,眼睛决计不敢往右相那边看。

“去年拨的那笔修堤款呢?”这笔钱还是温承章批的,元熠记得。

姚巳阡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运去宁州了。”

太子额角青筋暴跳。

“不如……”权铮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找个机会杀一批不服管的吧,人少好管。”

兆尹宋湍合一身肥肉塞在椅子里,闻言,后背冷汗汩汩直冒。他无端想起那日被温家女抹了脖子的柴稷,真正的血溅三尺死不瞑目。

他管城防,进出都城的人都在他的监控之下,且因为十三州城防一事各有牵制,宋湍合位居都城府尹,各地都说得话,为此他被牵扯进来帮着控制从盛泽偷跑出来的流民,祝小兰之前,他们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滥杀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一直没说话的杨慎开口道,他声音清亮,单听声音会以为面前是个舒朗少年,“太子说的对,得想办法安抚,甘州的望梅县去年产粟一万八千多石,百姓家中余粮甚多,可以派人去收,走陆路运到盛泽最多两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姚巳阡面露喜色,这事若是解决,他的小命甚至官帽就都能保住了。权铮则一脸淡漠,这件事情中他是获利最少的一个,出事却要他帮着善后,无论如何都没什么好处可得。

杨长吉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发出磕哒磕哒的声音。众人都在等他发话,他却合着双眼装作没听见。

太子与杨慎交换了个眼神,试探着说:“那就按杨大人说的办。”

“这……钱?”姚巳阡一脸为难。

“先从宁州调十万两,不够再说。”太子说这话的时候,微垂着眼,谁也不看。

姚巳阡想应不敢应。

“调的时候记得用旧钱,新钱容易留把柄。”杨慎补充道。

姚巳阡连连点头,却不敢出声,只拿眼尾一个劲地瞄右相。

半晌,杨长吉终于睁开眼睛,慢悠悠地说:“放粮的时候掺些沙子进去,省着点。”

姚巳阡偷偷长舒一口气,擦汗道:“是是,下官遵命。

“今日……皇上见容王,说什么了?”杨长吉目光晃过去,问太子元熠。

“回舅舅,没说什么,父皇照例发了一通火,把大哥给赶了出来,不过倒是准了丞相府变私宅的事。”太子回。

“又准啦?”姚巳阡这人确实比别个多点心眼,“我怎么觉得每回皇上骂归骂,容王求的事却一求一个准。”

权铮不屑道:“总归是先皇后的种,皇上念旧情罢了。”

皇上与先皇后感情深厚,可惜先皇后一直身体不好,元晦兵败失踪后忧思过度,竟然就这样去了。

杨慎倒是摇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元晦此人狡黠,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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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公器变私宅,那么房契地契都得找户部领取。元晦送佛送到西,从宫里出来便顺腿转去了户部。

上京五品以上官员的府邸都由户部档房统一管辖,之前也有官员被赐宅以示嘉奖,都是到档房领了房契地契即可。元晦这次亲自干跑腿的活,可谓给足了温承章面子。

许是之前大闹内务府给人印象过于深刻,这次元晦刚一开口,档房主管便双手奉上了东西,十分之上道,这让元晦开始考虑以后多多发火的可能性。

“谢了,牛主管。”元晦扬扬手上的地契说。

牛主管弯腰赔笑道:“王爷折煞小人了,小的送王爷出去。”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位瘟神送走。

元晦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捏着东西朝门口走去。

他将将抬起膝盖要跨门槛,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狠狠撞了下肩膀,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他勉强稳住身形,抬头一看,是盐铁司杜玉酩。此人嗜酒如命,俸禄全被拿去买酒喝,以至于管着天下盐铁税收的肥差,自己家却家徒四壁,三十郎当岁还是光棍一条。

元晦扯住他的胳膊,将要发作,鼻子一嗅,酒气熏天,当即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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