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蜥蜴先生(79)

但他却没有将一丝的力道用于反抗,顺着半夏的力度慢慢地转过身来。

半夏屏住呼吸,向前走了一步,小莲的腰就向下软上一寸。

他整个人跌坐在餐桌边小小的椅子上,后背抵着桌子边缘,修长笔直的双腿几乎无处安放。

最终在半夏逐渐逼近的视线里偏过了头。

屋子里实在太黑了,半夏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她只能隐约地看见黑暗里有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带着一点流转的光泽,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羞涩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眼眸之下,鼻梁的轮廓看起来很挺拔,双唇似乎抿住了。

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偏偏打在那修长的脖颈上,可以看得见渡着微光的喉结在夜色里上下滚动。

狭窄而黑暗的屋子里,混响着楼栋间细碎的动静,和两个人如鼓的心跳声。

两颗心一般地剧烈搏动,一般地不受控制。

屋子的角角落落里,仿佛有无数诡秘的东西在黑暗中滋生。

半夏的心底似乎也有一只怪物在破土而出。

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她的脑袋此刻已经不能再理智地思考。

她尝试着再往前靠近,膝盖抵上了那小小椅面,登高了自己的身体,纤细的手臂撑住桌面,低头看被自己逼到了悬崖边的男人。

那人近在咫尺,薄薄的双唇在黑暗中微微开启,炙热而急促的呼吸撩在了半夏的皮肤上。

世界一片混沌黑暗,面对面地都看不清彼此的面目。

这样的黑似乎壮人胆色,白日里不敢说的话,不敢做得事,在这样的黑暗中便什么都敢了。

半夏慢慢俯下身,靠近那带着一点光泽的唇。在即将触碰到的最后关头,她勉强恢复了一点仅存的理智。

“我……可以吗?”她哑着声音问询。

半夏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十分奇怪。

像是一声叹息在黑暗中飘飘渺渺的浮动,任凭谁都听不懂才对。

我可以吻你吗?可以爱你吗?可以和你一起做这样快乐的事情吗?

我喜欢着你,我不介意你的其它,我想和你这般在黑暗里亲近。

你呢?你是否也和我一样?

然而人类的感官比言语快捷百倍。

这般多复杂的情绪和疑问,在这样的时刻,都根本不需付诸于言语。

只要再靠近一寸,再那么一低头,一切的答案便都有了定论。

黑夜里,被她框在桌面的那个男人闭上了眼睛。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摸到半夏的后脑勺,冰凉的指尖微微发力,轻轻地将半夏的脑袋向下按了按。

这便是一个邀请。

接到明确信号的半夏几乎在那一瞬间,听见了烟花绽放的声响。

人世界的快乐有无数种,眼下的她心花怒放,快乐至极。

心心念念,翻来覆去想要的东西眼如今摆在眼前,任凭采撷,心底破土而出的那只怪兽,便在一瞬间膨胀了。像暗夜里张牙舞爪的黑色野兽,蹲在心头露出獠牙,带起一点欺负人的恶意。

她先用一点舌尖,轻轻地舔那双在紧张中冰凉了的唇。

满意地察觉到小莲发出一点轻轻的颤抖。于是两次三次,这样吻他,勾着他紧张又不肯干脆地吻实了,只是细细地将他折磨。

直到那人忍受不住,按在她脑后的手指突然用力,将她彻底按向自己。

半夏这才肯罢休,结结实实地吻了下去,给他盖实了属于自己的印章。

深深地吻他,满怀恶意地,把他弄得神魂颠倒。

又将他引诱,引出他敏感的舌尖追逐自己,让它暴露在空气里,来回反复地欺负。

小莲的脖颈深深后昂,打翻了桌面的花瓶,鲜红的花瓣和一瓶的凉水顿时洒了一地。

没人在这个时候顾得上这些,半夏不耐烦地挥手把那花和水瓶一起扫到了地上。

他们靠得太近,身体的气味在空气中混杂到了一起。半夏甚至在这个时候闻到小莲身上一点泥土的气息和月季的清香。

我也太会了。

半夏在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中这样想。

她走了半秒钟的神,回想起自己在童年时期养过的那些春蚕,那种从未有父母教导的生物,天生就能为自己编织出极为复杂而稳定的屋子。

“这就是属于生物的本能。”当时母亲对年幼的她说,“不用任何人教,自己便会了。”

半夏觉得,自己也有着这样的本能。

不用学习,天然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怎么样才最快乐。

她摘到了那朵娇嫩的莲花,心满意足地圈在自己手中,细细地尝他,吻他的脖颈。

直到那白皙的脖颈上浮起成片黑色的鳞甲。

意乱情迷中的小莲突然清醒过来,推开半夏,挣扎着想要往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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