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兄(163)

好在皇帝倒还满意,慢条斯理说上一句:“苏爱卿辛苦了, 好好将养吧。”随后起身离去。

皇帝一行人刚走, 苏太傅就重重叹一口气。其实他有一点点不太理解。皇上要认回皇嗣, 重提当年旧事并不奇怪。可既然皇上并没能正式入赘, 说成是娶妻不也可以吗?为了天家颜面,适当地修饰一下, 有何不可?难道许家小门小户还敢跟天子相争?

算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反正皇帝没计较他的罪过, 他又已经告老,索性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

许长安醒过来, 已是辰时了。

匆匆洗漱完毕, 文元就在年长宫女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母子俩一起用早膳, 许长安有点心不在焉。

论理那金疮药应该两个时辰换一次的,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可皇帝去上早朝, 也不知何时才回来, 是否来得及。

陪文元用完早膳, 又看着他喝下药,忽听内监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紧接着,就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了。

许长安站起身, 果见皇帝越走越近。

他脸上没太多血色,但眉梢眼角隐隐有些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伤口怎么样?没再流血吧?”

文元也仰起头问:“爹爹还痛吗?”

皇帝抬手摸一摸儿子的脑袋,眼睛却看向许长安,微微一笑:“还好。”

许长安指指桌案上的沙漏,轻声提醒:“距离上次换药已有两个多时辰了,该换药了。”

“唔。”皇帝唇角微微翘起,“那就有劳娘子了。”

因着“娘子”这个称呼,许长安脚步微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刻意去纠正。

她仔细查看了伤势,见有好转之兆,暗松一口气。

重新裹好伤口,许长安轻声询问:“沈翊,御药房的人何时开始当值?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两人把话说开,知道了他不会为难自己,压在心头的巨石被撤掉。但她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放松下来。

听她唤他沈翊,皇帝眸中不自觉漾起笑意。然而她下一句就是询问御药房。他微怔,继而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长安,你……”

“嗯?我怎么了?”

皇帝心情复杂,好一会儿才续道:“你是真的喜欢医药啊。”

许长安瞧了他一眼:“是啊,我从小就学这个,若我一直是男子……”

皇帝伸手去掩她的口:“别,你是女子就挺好的。”

她若是男子,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纠葛了。

许长安心中不安,轻声试探:“你不会是反悔了,不想让我去御药房了吧?”

如果真这样,可就麻烦了。

“不会。”皇帝果断摇头,“我已经答应了你,又怎会反悔?只是你现下身份未明,明日之后再去也不迟。”

许长安轻轻“嗯”了一声,暗想,一日两日倒也等得起。何况现下他伤势未愈,她不妨多照顾他一些。

皇帝略一思忖,到底还是没把计划和盘托出,明日给她一个惊喜吧。

——

次日早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登基将近一年的皇帝突然宣布,五年前他受伤之际,曾短暂失去记忆,在湘城一户姓许的人家入赘为婿。后来被带回京中,治好失忆之症,不记得那段往事,也与许家断了联系。

而许家去岁因为药效灵验、又献药有功,进京做了御药供奉。故人重逢,皇帝又渐渐记起旧事,派人彻查,这才知道当年始末。

已经告老的苏太傅也上书坦诚确有此事,自称是考虑天家颜面,故此隐下此事。后知晓有皇嗣流落在外,不敢再瞒,请求皇帝恕罪。

如今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皇帝自然要遵循旧年夫妻之约,封许氏为后,立两人之子为太子。

这封诏书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皇帝登基将近一年,还没选秀过,礼部官员摩拳擦掌,已做好了准备,想把差事办得漂亮一些。

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皇后、一个太子?

年纪老迈的秦太师只觉得有些牙疼,年前他催促皇帝充实后宫,这才刚过了年,皇帝就自称已有妻有子?

莫不是推托之词吧?

他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皇上,老臣以为,事关皇嗣,草率不得。这若真是天家血脉……”

皇帝声音微冷:“秦太师此话何意?难道朕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认得吗?还是以为朕会有意混淆天家血脉?”

秦太师只得说道:“臣并非此意。”

皇帝视线微转:“封后大典就交给礼部负责。”

他们到底没有真正拜堂,缺一次婚礼。可他说了当年入赘,又有了文元,不好再举行大婚。不过封后的仪式,可以特殊一点。

礼部尚书匆忙应道:“臣,领旨。”他心思一转,又多问了一句:“皇上,采选秀女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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