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番外(170)

他倏尔止步,停住站直,继续道:“在。”

元赐娴一张嘴张得枣儿大:“徐从贤既是你的老师,你怎能跟自己的师母做那等事?那个时候我跟你的确尚未定下婚约,但你将你的师长置于何地?”

陆时卿头疼得扶了一下额。他当初就说过,许如清这招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他忙抬头道:“元赐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和老师的事,当真没有。”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非常无力苍白,元赐娴自然更不相信:“你没有?那你跟你师母在船里头打架?”

“我……”

见他解释不上来,元赐娴咬咬牙转身爬上了床,拉上被褥蒙头盖脸一捂,显然是不想跟他再说。

陆时卿叹口气,犹豫了一下,解了腰带,褪下衣袍也跟着爬上去,心道床上可能比较好说话点,却是爬到一半就被她喝住:“你下去,我不想跟你睡。”

他一脚停在床沿:“那我睡哪里……”

“你家这么大,用得着问我?”

这一句“你家”就跟他划清界限了。

陆时卿为难道:“阿娘知道我们大婚当晚分房睡,怕是要担心。”

元赐娴微微一滞,这下有点心软,默了一晌,探出脑袋撇撇嘴道:“那你就在这房里找个地方睡。”说完,爬起来把床尾另一床被褥抱起来砸给他。

他手一抖接住,朝四面环顾了一圈。

这间卧房的角角落落他都很熟悉。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从那些角落里挑选一个能够安身的地方。

他左看右看,最终低头瞧了眼:“我睡下边脚榻,可以吧?”眼瞅着就这方寸之地离她最近。

元赐娴说了句“随便你”就再次蒙上了被褥。

因大婚夜不熄烛,陆时卿在脚榻铺好了床褥就躺了下去,也没再说话。

四下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估计这时候连喘口气都能烦扰到她,便尽量放轻了来。如此默默煎熬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她睡着了没,因脚塌太窄太挤,他浑身都缩得难受,就以极小的幅度翻了个身,缓一缓僵硬的背脊。

如此一个翻身过后,却听上边突然传来元赐娴闷闷的声音:“陆时卿,你睡着了没?”这一问就跟当初南下途中,头一次跟他在马车里边过夜时如出一辙。

但他这次不敢说笑,只道:“没有。”

只是接下来却久久未曾听见她的下文。

他等了片刻,正想问她想说什么,便听她再次开口了:“我已经相信你跟许三娘没什么了。”

她先前是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太过震惊,加之回想过程中惊涛骇浪一波一波,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

陆时卿闻言心底一震。

她继续平躺着,望着头顶的承尘道:“我刚刚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哪怕他跟她说了无数的假话,但他胸口那一刀却是真的。那个为了她方寸大乱,落入敌手的人,的的确确是他。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做那种事。

“对于许三娘,我跟她交往不深,不敢自诩了解,但我想,女孩家都是一样的。就像我从前喜欢在韶和面前跟你亲近,她也是这样。那天在船上,她大概是故意演戏给我看的吧。她想让我知难而退,让我对你的老师死心。”

陆时卿叹了口气。

他刚才不跟她解释许如清真正的用意,就是不希望两人间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

他不想她记起曾经的挣扎与动摇。他骗她整整一年,叫她因此喜欢上那个似是而非的徐善,这是他的错。她没必要自责。

但哪怕他不说,她还是想明白了,并且坦率地直面了它。

他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真的比他勇敢。

元赐娴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陆时卿,你欺骗戏耍我一年,我也三心二意了一年;你没跟我坦诚你的政治站队,我也没和你说明元家的风向;虽然回想起那些我上蹿下跳地演着,而你看笑话似的看着的日子,还是有点伤心,但我的确没资格过分苛责你,所以……我们扯平吧。”

陆时卿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默了默道:“元赐娴,我不想跟你扯平。”

元赐娴木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听见他道:“你不差我什么,是我还欠着你。你要是现在跟我扯平,我上哪去偿还你?”

她的三心二意是他害的,她在政治上对他这站队不明,捉摸不透的门下侍郎有所保留也是该的。他当初虽私心里希望她能对他坦诚,却实则知道她那样做并没有错。

元赐娴这下好像有点懂他的意思了。他大概误以为所谓扯平是两不相欠,是从此一个独木桥一个阳关道,所以拼命往自己身上揽罪,坚持要她给他偿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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