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番外(260)

倒是陆时卿很平静,没表现出意外之色,反倒问:“您说说看缘由。”

郑泓侃侃道:“一则长安那边,原先的西北贵族已经扎根颇深,世家大族很是跋扈,迁都洛阳,是为取悦东北出身的官员,平衡朝局。二则现如今,长安这地域愈发易受干旱影响,每年总有缺粮时候,从外地供应谷物也非长久之计,且耗资巨大。若换作洛阳,凭借这里复杂的河渠网,将会便捷数倍不止。我这次来,还打算亲自去河道附近瞧一瞧的,如若可行,便要将这事计划起来了,老师您看呢?”

陆时卿淡淡一笑,露几分欣慰笑意,肯定道:“您放手去做吧。”

陆霜妤和伽斛对视一眼,悄悄摸摸鼻子。哦,敢情是她们妇人之想了。

不过,陛下当真没有那个意思吗?

瞅着因困倦打瞌睡,身子一歪一歪,直往郑泓胳膊上靠的元姝,俩人陷入了深思。

最后还是郑泓见元姝撑不住眼皮,挥挥手说散了散了,然后跟兄长似的领她去睡午觉。

元赐娴在后头暗暗盯着,确认小皇帝没进到元姝闺房里头才放心,回来路上碰上元臻捧着本兵法书去找元易直,大概是好不容易逮着外祖父,这小子想虚心求教了。

她觉得好。兵法这东西,虽然她和陆时卿也能教,到底是没有阿爹那等身经百战的水准。他们陆家的孩子,父亲退隐归退隐,自己却不能身无长物,来日大周再遇风雨,还得靠他们拿肩膀去扛担子。

刚好元赐娴也想跟阿爹阿娘叙话,便陪了儿子一道去,只是到了元易直客居的屋子,刚欲敲门,却突然听见里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下意识止住脚步。

元臻也是个贼的,一看阿娘这般,立刻缄默,连喘息都不出声了。

元赐娴是觉得奇怪,这大好日子,团团圆圆的,里头怎么有叹气声,就压低了身板,悄悄贴耳去听。

接着,她听见阿娘说:“今早与亲家母在广化寺,见她一心向佛信卦,我倒又想起那桩事了。当初子澍和赐娴合了个凶卦,亲家母至今不知情,我瞧着怪难受的,总觉得对不住她……”

元赐娴呼吸一滞,紧接着听阿爹道:“当年因了这凶卦,本想延迟婚事,哪知子澍这般坚持,先帝又如此性急,等咱们与亲家母再见,木已成舟,元臻元姝都出世了,还能怎么办?你也别执着那些了,这么多年了,瞧子澍好好的,哪有半点被赐娴克着的模样?”

元赐娴搁在门边的手微微一颤,刺出一丝响动,里头马上传来一声低斥:“什么人?”

元臻见状,忙给阿娘打个手势,示意她快跑。

她点点头,一脸“交给你了”的表情,迅速溜走。

等元易直出来查探,外头便只剩了元臻一人。

元赐娴跑得急,没留意前边拐角,脑袋里嗡嗡嗡的,满是方才阿爹阿娘的对话,“砰”一下就撞上了那头来人。

幸好不是别人,正巧是陆时卿。

看她老大不小的人了,在他跟前还总活得莽莽撞撞,他及时接住她,扶牢她的肩膀,往她身后瞧瞧,问:“有鬼追你?”

元赐娴张了张嘴却没回话,记起方才所闻,瞅着他的目光闪烁起来。

她想她大概清楚了。她那个生辰八字啊,原本的确是克陆时卿的,毕竟照上辈子看,他是因她才英年早逝,而这辈子呢,他又为她插了一刀子。

可幸运的是,那个生辰八字作废了。

从她梦见前世的一刻起,便等于重活了一辈子。她的命数改了,陆时卿的命数也就改了。

但哪怕知道自己这回克不着陆时卿了,她还是有点想哭。

因为陆时卿在坚持娶她的时候,什么都不知情。

老天给了他一张凶卦,可他逆了天也要娶她。

她突然张臂抱紧了他。

陆时卿低头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然后把眼泪咽回去,笑着说:“陆子澍,我要做你一辈子的福星。”

陆时卿莫名其妙的,没等深想,又听她道:“我们明天去趟广化寺吧。”

他问做什么。

她认真道:“想感谢老天。”

陆时卿说起不来,不去,要感谢老天在家也行。但翌日一早,元赐娴还是有办法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他只有叹息着穿戴,陪她上庙里去。

二月初五,春意融融,广化寺香火旺盛,来来往往都是人潮。

元赐娴在摩肩接踵里头谢过了老天,谢过了佛祖,把祖宗十八代都给感激了一遍才肯出来。陆时卿本想敷衍了事,见她如此虔诚,倒也有了点意思,一道跟着拜几拜,等好不容易逆着人潮挤出了广化寺,却见她突然脚步一滞,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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