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番外(8)

元钰瞥她一眼,支支吾吾犹豫一会儿,没好气道:“不妥。”

元赐娴缠问缘由,套了半天话,才得他一点模糊解释:“六皇子为人尚可,但朝中形势复杂,皇家的门岂能随便进?你趁早打消这念头。”

“自先太子被废处死,储君之位空悬日久,所谓朝中形势,不就是几个皇子争个位子嘛?这样说来,难不成六皇子也是觊觎皇位的?”

元钰给她一惊:“你真是胆比天大,什么话都敢讲!”

元赐娴瞧他这反应,心里一紧。

如今的大周无一皇子是真正的嫡系。她听拣枝说,明面上有意争做储君的,是两名年纪稍长的皇子。而这老六稍幼,母家势力单薄,其人亦不得圣宠,始终境遇平平,并非众望所归的太子候选,也当无此野心。

可看兄长的态度,却分明不是这么回事。

只是就算六皇子胸怀大志吧,既非放在明面上的事,她这闲散兄长又是如何知道的?

元赐娴弯身凑到他耳边:“瞧你急的,莫不是瞒着阿爹……”她拖长了尾音,道,“参与了朝中站队?”

元钰给吓得险些跳起来,堪堪稳住才道:“我哪有!你莫多想,也莫与阿爹胡说!”说罢也无心弈棋了,“天色不早,阿兄晚些时候有位贵客得招待,你先与阿嫂一道用膳去。”

元赐娴点点头,没事人似的走了,回头与拾翠悄悄道:“今夜府上有客,替我盯着点。”

……

晚膳后,元赐娴刚沐浴完,就听拾翠说客人到了,正被仆役领着往兄长书房去。

兄长显然有事瞒了她,甚至很可能也瞒了父亲,倘使这所谓“贵客”进了书房,她恐怕就再难见着了。

她吩咐替她穿戴的婢女手脚麻利点,一番匆忙拾掇后,急急跑出了院子,一头尚有些湿漉的乌发松松垮垮挽在脑后,也来不及梳理。

晚风燥热,元赐娴跑得沁出了汗,拣了小道,一路到了兄长书房前的回廊停下,手扶着廊柱喘气。

她四顾几眼,正哀叹难不成来晚了一步,忽听窸窣步声从拐角另一头传来。

元赐娴抬头,不及站直,就见人绕过了拐角。不期然一个四目相对。

是个宽袍大袖的黑衣男子,木簪束发,脸上罩了个银色面具,容貌遮没得彻底,连口鼻目都只将将露出,丝毫无法分辨嘴角及眼角轮廓。

他似乎也没料到这头有人,微微一滞,停了脚步。

天色尚未大黑,有余晖自头顶廊缝漏下来。整个长安城都被笼罩在这黄晕的光里。眼前的女子也是。

他的目光先落向元赐娴的手,见她掌心撑着廊柱,玉笋般的手指被深朱色的柱面衬得分外白净。

眼光微动,再见她琼鼻柳眉,玉肤樱唇,面颊染了层红晕,几缕湿发贴在颊边,一双眼如蒙湿雾,双唇因讶异微张,隐隐露两颗莹白小齿。

男子一顿过后,向她揖了一礼。

元赐娴回了神,直起腰背,点点头非常自然地受了,假意问他身后仆役,拖长了声道:“这位是——?”

仆役答:“小娘子,这位先生是郎君的贵客。”

果然打听不出什么来。跑了半天,连人家白脸黄脸都不知道。

见他颔首示意告辞,元赐娴有些不甘心,抢步上前,先他一步叩响了元钰的房门。

她这一动作,身上花间裙晃晃荡荡,皂荚与花露的香气霎时钻进男子鼻子,叫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元赐娴笑眯眯地,不看他也不解释,朝里道:“阿兄,我有东西落你书房了。”

元钰道一句“进来”。

她这才看向身后男子,照仆役对他的称呼道:“先生也请进。”

他似乎十分守礼,又向她颔了一次首。

元钰闻声忙迎出来,面露敬意:“先生来了。”再朝快步向里的元赐娴低声道,“落了什么与我说,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

她摆摆手,语气随意:“我自己找找就成。”

元钰一噎,只好先给客人请座,一面道:“舍妹鲁莽,如有得罪,还请先生担待。”

元赐娴一边满屋子翻找,一边竖起了耳朵,听见男子道:“将军客气了。”

是一个十分低沉浑厚的声音,听来似乎比弱冠年纪的兄长年长许多。

元钰与他在桌几旁坐下,见元赐娴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等了半晌催促道:“赐娴,你倒是落了什么?我这正要谈事呢。”

她从桌案底下站起,自顾自拨了拨额前碎发,毫无愧色地道:“阿兄谈就是了,管我做什么,我找到了就会回去的,不耽搁你正事。”

元钰只好向对面人干笑了一声。

男子目不斜视,脸被面具遮挡,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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