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心情不算好。

燕存虽然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有时候委实不是个人，但对待龚洵的事，却是真正上了心的。

他思前想后，把自己最近的行程和行为一一想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就连桃花都一早被他掐烂在萌芽。他思忖着，决定在今晚套套话。

发布会的时间长，因为是生意方面的事，龚洵也没闹着要离开，两人就这么坐着牵到晚上结束。

燕存跟龚父龚母打了声招呼，两老才看过他在台上沉稳有度的样子，一时都对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得不行，二话不说就让他带走了龚洵。

其实龚洵一直都奇怪，毕竟她的父母是真的宠她。所以当初说可能会跟燕家商业联姻的时候，她虽然惊讶但也没太上心，因为她有拒绝的权利。只是当时她见色起意，也就默许了这场变相的相亲。但她父母没道理对燕存这般放心，甚至只是她默许就让她嫁过去。

他们还在回自己家的路上，龚洵方才想着心事，两人一路无话，不过燕存倒是没闲着。

自从发布会结束后他就褪去了方才的人皮，桃花眼微微勾着，昏暗灯光在琥珀色的眸中摇曳明灭，透过镜片微妙地折射出几分颓靡。领带微松，一条腿微微屈着，鼻梁边的阴影无端散出几分暧昧。

他正捏着她的手把玩，目光落在她手上，似是鉴赏又似是玩味，瞧着居然有了几分认真。

龚洵犹豫了一瞬，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后退的，问他：“我爸妈到底为什么，对你这么放心啊？”

燕存闻声也没回应，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有些冰凉的手臂，俯身调高了点空调的温度，又升起了前后的隔板。他松开她的手，脱了外套颔首示意她配合点，给她穿上后又拢了拢。

他做完这一系列事后才对上她的目光，上半身靠着椅背，单臂搭上，手指以某种节拍敲着。燕存微微歪了头，唇边的笑意未变，气质却陡然变得散漫而危险。龚洵被他盯得脊椎骨发麻，加上他敲着的手指，她总有种今晚回不去的预感。

燕存沉默看了她半晌才开了口，音色倒还正常：“见面之前，我联系过岳父岳母。”

龚洵：嗯？？你们背着我私下里进行了什么权色交易？？！

“在商言商，就按我父母出的那些合作项目和条件，根本打动不了两老。”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伸了过来，掌心向上，骨节分明又干净修长，龚洵知趣地搭上手，让他握在手心里摩挲着，“我另开了协议，岳父岳母看见我的诚意，自然对我放心。”

诶？？居然是燕存主动让利的？

龚洵好奇：“你开了什么条件说服我爸妈的？”

燕存眯了迷眼，笑而不语，龚洵也就知趣地没多问了。

／／

当年的燕存刚刚初中毕业，还是眉眼青涩的少年，可做事已经有了大人风范，坐在龚父龚母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温和模样。说实话，业界虽然有燕存的各种优秀传言，但龚父从来没当回事。

毕竟还是没经事的少年人。

因此听到燕存递帖想与两老见面时，两人虽然诧异，但也没放在心上。直到燕存开门见山地拿出了协议。

协议有两份。一份是让利的合作项目，发展前景都极好，其中可赚的利润可不是几个百分点就能概括的。两老当时虽然动心，但也还是宠着女儿，但看了第二份协议后，两人就沉默了。

是一份联姻协议。

什么财产分割，感情破裂后的处理，婚前相处原则，等等。总而言之，都是对龚洵有利的条件。

可这着实没道理。

虽然两老对自己的女儿有足够的信心，但燕存本身也是在商界混的人，自小也是按着继承人培养的，商人逐利的本质在那。他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却实在是不明白燕存让利到如此地步的理由。

于是两老直白地问了出来。

燕存也是如现在一样歪头勾着笑，一副贵公子的优雅风度，话音里藏着的不知是蜜饯还是砒／霜：“我父母出的条件说服不了两位，我自然要加价。”

“可你没有理由让利这么多，我也不觉得你会对洵洵情根深种到这种地步。”龚父目光犀利，一瞬不瞬地盯着到目前为止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的少年，心下却是赞叹。

“您要相信，洵洵值得更多。”燕存眉眼笑得温和，“我是商人，不会做赔本买卖。何况我相信自己，现在让出的利润，等我接手后都会补回来。”

两老彼此对视一眼，龚父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燕存看着温和，但他看得出眼前人骨子里的强势和占有，也看得出他皮下藏着可怕的耐心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