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南枝(99)
话落,就瞧见傅景之带了两个进来。
玉和姑姑奉上了新的茶水和糕点,安静的退到树后。
说了要见哥哥的傅云熙,在瞧见如今冷若冰霜的傅景之,也熄了气焰,乖乖的坐在温嘉旁边。
傅景之行了个礼,恭敬道:“娘亲最近身子可好?住在这里有没有什么短缺的。”
见到自己的儿子,温嘉脸上的笑意更盛几分,“什么都好。”
佛堂内室有一块灵牌,傅景之给母亲问过安之后,又进去燃了三炷香,认真的跪拜。
其实八岁之前,他都以为自己是晟献帝的亲儿子。
晟献帝一直没有透露出丝毫,看起来对他比其他儿子都宠爱几分。他还小,虽然能看出来晟献帝和娘亲之间不同常人的气氛,但是却不明白。
直到那晚,他偷到了晟献帝和母亲的谈话。
年少的傅景之第一次见到温和的母亲有如此激烈的情绪,还到了母亲声声质问:“你杀了他?”
晟献帝冷着脸点头:“我是君,他是臣,我要他死,他只能死。嘉儿,这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一直骗我说忘了他,若不是你一直瞒着我,景之不是我的儿子,而且他的。我怎么会杀了他?”
然后,他到了让他崩溃的话。
他的母亲哭着说:“可是,你还记不记得,是你为君不仁,抢夺臣妻?”
后面的话,就像一枚枚透骨寒钉入了他的体内,让他半天无法动弹。
原来那个时常对他讲家国大义的夫子,对他笑,温柔的摸过一次他的头的,竟然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父亲,早就对他产生了杀心。
在他僵硬在原地,快要被发现的时候,被一个黑衣人快速的抱着逃离了。
黑衣人自称“春至”,还有夏至,秋至,冬至。不离不分,全称为“至”。
四个人都是夫子为他培养的死士,在暗处默默代替一个父亲,守着他,护着他。
从佛堂出去,傅景之正瞧见傅云熙生气的跺了春至一脚,而黑衣男人置若罔闻,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瞧见哥哥出来,傅云熙上前告状道:“哥哥,我有大事,向你借个人。”
傅景之淡淡的点头道:“嗯。”
她早就向哥哥借了好几次了,哥哥都没同意。如今竟然应了?
傅云熙眨眨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着面色紧绷冷然的黑衣男人出了院子。
傅景之却是又陪着母亲在院落里坐着,说了会儿话,才道国事繁忙、改日再来。
他走后,玉和姑姑忧心的用手比划道:小姐,皇上他拿婚姻大事胡闹,您就完全不过问吗?
温嘉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淡淡的说:“那个姑娘是个好孩子。”
玉和比划道:可是如今已经寻了这么久,秦河所至之处,从发源到尾的附近都寻遍了,并没有找到人。
温嘉贵妃知道这个事实。
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怎样偏执的人。
就算是掘地三尺,亲眼看到白骨,他也不会放手的。
他如今越平静。
心底越疯狂。
第39章
景昌二年, 春。
扬州的春天来的极早,也格外的暖。
柳枝低垂,丝丝缕缕带着嫩芽, 风吹拂而过,枝条随风摆动,细碎的阳光落在树下美人的脸上,让她不适的皱眉,干脆翻了个身, 将手中的书本扣在了脸上。
不远处,一个妇人瞧见, 快步过去, 将那盖在美人脸上的书本挪开,秀眉拧着,轻声呵斥道:“枝儿, 说了最近天气刚刚转暖, 不许你这样在院里偷闲。”
枝枝慢吞吞的睁开眼,坐起来抱住了面前的妇人, 毛绒绒的脑袋在妇人身上蹭了蹭, 软着嗓子道:“娘亲,今日太阳好,我就出来晒了一小会儿。”
小人儿撒娇的时候, 乌黑的眼睛里装满了细碎的光, 软和的像只慵懒的猫儿,让陈母心都化了, 哪里还舍得继续责骂。
陈母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篮子, 里面装的是两个小布包,她揉了揉小女儿的额头, 温柔的笑着说:“诺,这是你想要的东西,你弟弟给你在他同门家里寻来的。”
“真的嘛?”枝枝欢喜的坐了起来,拿过布包打开,里面是绿色的长圆的种子,另一种是黑褐色的圆形种子。
正是她要的石斛兰和茶花。
看了一眼,她就将东西重新包裹住,放在了篮子里。从软椅上站起来,她挽着陈母的手臂,笑着说:“娘亲一路过来舟车劳顿的,还没用过午饭呢吧,银杏最近新学了一道老鸭汤,女儿最近也新配一道花茶水,能让肌肤嫩白红润,越来越漂亮,回去以后让爹爹移不开眼睛,您快进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