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阳春(11)

“可是本朝未曾有过和亲先例,父皇对待夷人的态度也称不上好,六年前羌族也请求过和亲,反倒被父皇视为是羞辱,放使者回去不久便派兵将羌族给灭了,按理来说,他应当不会答应的吧。”

李愿宁面色缓和稍许,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担心,以前和亲的公主没有哪一个下场好的,你又没人护着,隔了这么多年,若是圣上心性有变想以和为贵……”

她冷哼一声,语气不屑:“说到底,我就是看不惯那野蛮的胡人,当年随父亲在边关之时,我可是见多了他们烧杀抢掠的野蛮样子,烹活人为食以震慑敌军,这种蛮夷就该灭了才好,怎能将金枝玉叶的公主嫁去受这等折辱。”

李愿宁对待匈奴的轻蔑之情溢于言表,容莺耐心听着,暗自将心中的忧虑压了下去。

前段时日一直飘冷雨,好不容易天晴,日光竟然有些刺眼。容莺上一次去马场大概是两年前,三哥还在的时候会就教她骑马,只是不等她学会,三哥就去了军营,不久后便随军去了丰州。

李愿宁带她来马场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三哥骑在马上冲她招手的模样。

她的三哥容恪是这宫里待她最好的人,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生母都出身不好,在宫里经常受排挤,时间久了便开始惺惺相惜,三哥待她就像同胞的亲妹妹,总是护着她。但他身为皇子,总要试着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因此他离宫这件事,虽然心中有不舍,她却还是真心为三哥感到高兴。

若有得选,她又何尝愿意留在这里。

李愿宁拉着容莺没走多久,似乎是看到了熟人,立刻伸长了胳膊招手,大声呼喊那人的名字。

“萧成器!这边!”

光线刺地容莺睁不开眼睛,她微眯着眸子,没看清那边有哪些人,却看到有好几个人骑着马朝她们这边来了。

马场这边又新建了几个台子,其余的没多少变动,看台那里站着坐着有好几人,兴许也是嫌这光刺眼得很,还将竹帘子给放下了,容莺也没看清帘子后的人是谁。

萧成器和几个友人骑着马靠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萧成器的目光尤为直接,毫不掩饰地盯着容莺看,还问道:“这姑娘瞧着眼熟,是谁家的,竟能和你混到一块儿去?”

他刚问完,后边的四皇子容臻就说道:“这是我皇姐九公主容莺,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小心将她弄哭了。”

容莺低头不语,寻思着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喜欢哭吧,怎么就落了个爱哭的名声。

“九公主?”萧成器努力在脑子里回想,总算挖出了点印象。“哦,想起来了,以前宫宴的时候,我开玩笑说你头发上有虫子,你差点哭晕过去,我爹将我揍了一顿,那三天睡觉都只能趴着。”

他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还笑出了声,惹得他那群同伴也开始戏谑这件事。

“我记不大清了。”容莺小声说完,还向后退了一小步。说记不清自然是假的,萧成器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虽然身家相貌样样出色,奈何是个张扬狂妄的性子,被他捉弄的人不在少数,以至于有朝臣看不过去上本参他,下场却是回家路上莫名踩到狗屎。

谁沾上谁倒霉,她躲还来不及。

李愿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堂堂一个男子汉,就会做些欺负小姑娘的把戏,也不知羞。”

“嘿——”萧成器被挑衅,立刻就要证明自己的能耐。“你这丫头,有本事上马来比划比划,我的本事多着呢。”

李愿宁毫不退怯,嗤笑道:“我骑马的时候的时候,萧世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后面的人纷纷起哄,喊着让他们比试,一时间也招来不少目光,马上许多人朝他们看过来,容莺不大习惯这种场合,下意识往李愿宁的背后站了站。

容臻便对她说:“皇姐可会骑马,我让人给你挑匹温驯的?”

容莺犹豫了一下,容臻就给她做好了决定。“想什么呀,不会骑还可以学,我们这么多人呢。”

言罢他就让侍者去挑马了,容莺只好点头道歉。

不久后李愿宁也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加入,一身轻便的绯红圆领袍,背脊挺直,在一众男子中丝毫不显得纤弱。

而容莺在马奴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上了自己的小白马,只敢被侍者牵着绳在边上绕圈,马稍微抖一抖她都会紧张地握紧缰绳。侍者看她实在羡慕李愿宁恣意潇洒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公主要不要自己试试?这马乖巧得很,骑慢点不打紧,摔不着。”

“……”容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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