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阳春(139)

容莺能畅通无阻,聆春偷来的鱼符起了很大作用。出城后她想要朝着凉州的方向去,一路上聆春都没有说过话,垂着头似乎有心事。

连着几日,聆春都是这丧气的模样,她本以为离开泾州后悔好一些,没想到反而让她更低落了,便问道:“最近总见你愁眉紧锁,到底是在忧心何事?”

出城已经五里路了,容莺不由地发愁,要是聆春真的不想去幽州,她也不会拦着,为什么有心事不肯告诉她。

聆春咬了咬唇,眸中隐约带有水光,说了句莫名的话:“公主日后不要轻信于谁了,这世上无人信得过。”

容莺扯了扯缰绳,无奈道:“到底发生何事了,要说这样的话,若无人可信,你我之间又算什么?”

聆春闻言,突然就泪如泉涌,崩溃似地扬起马鞭,驾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扬起一路灰尘。

容莺惊讶地叫了她一声,没能让她停下,只好策马赶上前。

泾州往西的方向一路上都没有人烟,倘若路上出了些异动,立刻就能听见。当容莺赶到一处峡谷处,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心中立刻起了疑心,慌忙叫住前方的聆春,想让她回头。一旦遇上流匪和造反的叛军,她们就会成为待宰的牛羊。

然而在她出声后,聆春仍旧向前,一路过了山谷的曲折处。马蹄声似乎忽然听了,容莺心中大骇,手已经按在了弩|弓上,不等她将弩|弓抬起,聆春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容莺没来得及细想她为何要下马,只因聆春身后牵马走出的几个人。

一小队人,为首四人都是汉人的打扮,只有一个身穿胡服,颌发碧眼身躯高大,分明是突厥人的长相。

容莺睁大眼,转而去看聆春,聆春却低着头不敢看她。

其中一人拱手朝着容莺行礼,颇为和善地说道:“九公主,在下有礼了。”

容莺握着弩|弓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让她的嗓音也忍不住拔高几分,厉声道:“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苍青色深衣的男子答道:“我等奉明公之命,在此等候公主多时了,正值多事之秋,您还是莫要乱跑为好,不如随我们走一趟,免去这一路风霜坎坷,到了燕地,仍旧是尊贵无双的公主。”

“燕地?”容莺咬牙,眼中似有烈火燃起。“分明是大周的国土,何时成了你们的燕地,无耻宵小,也敢占地称王。”

既然知道她是公主,她的退路必定也被封死了,是聆春将她出卖于敌将,也难怪一直催她上路,生怕她留在泾州。

从方才那一眼后,容莺再没有看向聆春一眼,她只问:“明公究竟是何人?”

“是燕王手下第一的谋士”,那人语气一顿,笑容中带着讥讽:“亦是闻人湙的恩师与义父,公主与闻人湙成亲,按理也该去向明公敬杯茶。”

他话音刚落,那突厥人就不耐烦地上前,口中说了些容莺听不懂的突厥语,一把将她从马上拽下去,像拎鸡仔一样拖着容莺走,斗笠和弩|弓都掉落在地。

为首人用突厥语说了那突厥兵两句,他便蛮横拽过一根绳子去捆容莺,肆无忌惮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手也不安分地朝其他地方乱动,好在被同伴喝止了,这才不满地停下。

容莺的反抗毫无用处,无非是耗费体力激怒他们罢了,只能强忍畏惧,勉强站直身子,问道:“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拿我去要挟大周毫无用处,我的父兄甚至会是我为耻辱,让人立刻射杀我,你们抓我毫无用处,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力,竟能迂回收买我的侍女,一路等我从长安到泾州。”

那人虽表面恭敬,实则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捆结实了就让人将她丢上马,也不注意是否稳当,容莺从马上跌落,疼得喘不上气,手心都出了冷汗。聆春忙凑上前想要为容莺调整姿势,那正在与人交谈的胡人突然将聆春拖向一旁,按在地上便去扯她的腰带,她立刻大声嘶喊哭嚎起来,整个山谷都在回响这歇斯底里的喊叫,让人背脊不禁生凉。

容莺骂向漠视这一切的几人,跌跌撞撞跑向聆春,奋力用身体砸向那正要侵|犯聆春的突厥人,又被一把掀开,随后那人骂骂咧咧起身,想要教训容莺的时候,看戏的深衣男子终于发话了。

“真是个蠢人,一个不忠的奴婢,竟值得你如此相护?”

聆春喊得嗓子都哑了,伏在容莺身后颤抖,口齿不清地认错,容莺没有理会,看向那名男子,说道:“即便她不忠不义,我也不会如你们一般,眼看着一个弱女子被人践踏,难道你们没有姐妹子女,还是因为你们是男人,便能安心对她的哭声视若无睹,既然你们要带走我,何必还要让人欺辱她。同是大周子民,却任由胡虏践踏国土残害百姓,这一切迟早有一日会报应到你们身上。”

上一篇:太子裙下臣 下一篇:不负春阳

白糖三两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