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阳春(56)

等她去的时候,容莺正皱着眉看书。

她瞥了眼书封,竟是记载农学的,忍不住问她:“公主看这些做什么,要种地不成?”

容莺将书放下,“随便看看罢了。”

“那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容莺实话实说,手指敲了敲那农书,说道:“虽是教百姓耕作防治虫害。可内容却晦涩难懂,何况真正需要看书的人未必识字,物尽其用,书也该让需要的人看懂才行。若是有专教农民识字的夫子就好了。”

李愿宁知道她是养在深宫的小公主,自然对普通百姓的生计不大了解,也并未向她详说,只道:“此事并非说起来那么简单。”

她知道自己懂得少,便点点头不再说了。李愿宁问她:“往日四公主不是喜欢来找你吗?近日好像不见她。”

“四姐姐在宫中留得太久,驸马来信催她回去,还向皇后告了状,四姐姐只好回去了。”容莺提起这件事还是有些遗憾的,她看得出来容窈应该已经对驸马一家十分不耐烦,但再怎么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走。

“她兴许也听闻了六公主和驸马的事,此刻乐得想当面讥讽。”

容莺却觉得未必,容昕薇到底是公主,同为姐妹,她们自然更容易联想到自己的夫婿,如果也是薛化卿这种狼心狗肺不检点的人,怕是一肚子苦水没地说,要是没容昕薇那么烈性,好面子的可能就咬碎银牙往肚里咽了。

知道薛化卿的真实人品,她其实还隐约替容昕薇庆幸,至少在大婚当日闹出这种事还有回转的余地,若不然成亲后再发觉难免要撕扯得难以收场。

说起这些,容莺又想起临仙湖的事,她一直想问,又不愿意去找闻人湙,此时正好向李愿宁打探。“当日画舫遇刺,如今可查到眉目了?”

李愿宁提起这事,面色不禁凝重了些,说道:“当日牵扯过多,兵部尚书的独子身亡,还有好几位高门出身的公子小姐出了事,绝不是轻易能揭过的。有人怀疑与太子之前彻查的官盐走私案有关。可到底是谋逆的大罪,谁也不敢妄下定论,且再看看吧……”

容莺似懂非懂地点头,李愿宁睨了她一眼,问:“这种事帝师应当比我清楚,你若真心想知道,何必不去问他?”

她闷闷不乐:“我找他做什么,不是自讨没趣吗?”

李愿宁看她表情,猜到是与闻人湙有了矛盾,也不劝,反而认为她能和闻人湙断了往来才最好。

聆春端了两盏冰梅汤过来,搁置放在小案上。容莺给李愿宁递了一碗,俯身准备将一旁没编好的络子收起来,被李愿宁看见,问道:“你倒是手巧,还会编络子。”

容莺神情复杂,语气反而有点不情愿。“我学了好久才学会,都是萧成器非要我编这种东西,他说要过生辰,玉佩上缺个络子,让我编好了给他当生辰礼。”

李愿宁惊讶:“他要过生辰了,我怎得不知?”

说完她就停住了,表情渐渐沉下去。

树倒猢狲散,平南王府出事,从前与萧成器交好的人也都怕牵连,如今连他的生辰都过得低调,估计准备就这么过去了。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又是容麒的未婚妻,她可以不顾忌,她身后的人却不行。萧成器一定是意识到了这些,有意要避开与她的交际。

李愿宁知道自己不能再向从前一般随心而为,连和什么人交好都要思量再三,只能垂下眼,略显失落地说:“以往萧成器的生辰哪次不是风光大办,如今他倒低调起来了,连我们这些旧友都不知会一声。”

容莺没想到萧成器竟然连李愿宁都没说,慌忙宽慰道:“兴许他是暂时忘了,没有其他意思……”

“是我对不住他……”李愿宁摇摇头,想了想,又说:“我是不能亲自去了,待我准备一件生辰礼,你若有机会,替我转赠他吧。”

容莺见她神情低落,只好答应下来。

本来按她所想,也只是准备编好了络子让人给萧成器送去,只是如今多了李愿宁的一份礼,还是决定亲自去显得有诚意。

第二日,有书院的侍者来通知,说是要让公主和皇子们一处去书院。

容莺以为和从前一样,只是照例要找名士来讲些修养自身品德的道理。因为连容恪都抱怨这类讲学十分无趣,且从前也常有,不过从前是轮不到公主们的,这是这次例外连她也叫上了,大约是容昕薇的事闹大了,使得薛家和皇室都十分丢人。

容莺手笨,络子一直没编完,想着反正讲学无趣,她就坐在后排偷偷编络子,大概是不会被发现的。

当日果然去了不少人,除了容霁和容麒不在以外,其他皇子都齐全了,公主倒是只来了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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