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净植走过来说：“癌症走的。”

他拿起母亲的照片，用干净的小块布仔细擦了擦。

沈子衿感受到他平静的话语下隐藏着的浓烈情感。

地上的小狗闻来闻去，仿佛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家。

小狗颠着跑到里面的卧室，她跟着追进去，一进去便看到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一些高中书籍和各种专业技术的书籍，后面的铁架子上也摆满书籍。

沈子衿仿佛看到一个黑夜里专注沉默的身影。无声努力坚持着，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用毅力与勤奋填补那些缺失的时光，使劲扎根发芽。

沈子衿忽然很难过。

“要吃点什么吗？想吃我出去买。”

沈子衿看着他，微笑着摇摇头。她能看出来，段净植生活极度节省，想必平时的吃穿用度自己都舍不得。

段净植蹲下身，小狗马上摇着头跑到他怀里。

它是真的渴望得到主人的爱。

“它很坚强。”段净植摸着小狗，轻声说。

即使不能正常的活着，它依旧咧着嘴，开开心心地傻笑。

“有名字吗？”段净植抬眸看她。

“嗯……，还没有。可以想一个。”

两个人蹲在地上，眉头紧锁陷入费脑细胞的起名活动。

“就叫它土土吧！它的颜色和土地色接近，这是它独一无二的特质。”

段净植微笑点点头，说：“这个名字挺好听。”

小狗的名字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你有名字啦！以后你就叫土土。”她开心地和小狗聊天，抱起小狗，小狗也高兴地反过来伸着舌头舔她。

土土就这样找到了一生的主人。

他们再度偶遇在熟悉的公交站，沈子衿早已习惯了他们频繁的偶遇。

她不知道，其实所有的偶遇都是刻意制造。

为了艺考，她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她实在太困倦，忍不住在座位上小憩一会儿。

摇摇晃晃笨重的脑袋不知不觉就靠到一个坚实的臂膀上。

被太阳光直射的段净植就那样一个姿势直直地坚持不动，小心翼翼看着她像扇子一样黑黑的睫毛。

沈子衿迷迷糊糊醒来时，脸都被压出印记。

段净植晚上回家发现一根乌黑的长发缠绕在他的外衣上。

他没有扫掉，而是把这一根细长柔软的头发取下来，仔细认真地夹在他的记事本中，存放在每晚翻动的第一页里。

初冬来临，瑟瑟冷风不断卷起地上的瓦砾尘土与灰败枯黄的树叶。

要加快脚步了，他想。

早点到家，生起暖和的炉火，给土土做点吃的。它这个小机灵应该在家盼了许久吧！

狭小的巷子中，挤着一堆人。

一群男生骂骂咧咧个不停，冰冷的墙角下，蜷缩着一个跪坐的可怜身影。

在这个没什么人烟的破落巷子里，残酷的霸凌与欺辱被放大了数倍。

为首的男生正准备继续甩手攻击，却被人一把握住他的细手腕。

施暴者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有人靠近，他以为都是“自家兄弟”，没人敢靠近，也没人愿意管这件事。他身边的小弟也没发出任何声响。

被拦住后，郑泽显然一愣，视线扫过，看清眼前人后，他笑得异常嘲讽嚣张。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他放肆大笑。

段净植用力甩开他的手，眼底阴霾密布。

“放人。”

“凭什么我听你的，在这装什么英雄？以前不是挺风光吗！现在还不是和我一样，垃圾，废物，混日子。”他的言语挑衅且残忍，每一句都深深扎在段净植心上。

“不对，我们不一样，至少我可以在学校混，而你，根本没机会。”四目对峙，火花溅起。

“放人。”段净植充耳不闻。

郑泽继续轻蔑地说：“你妈不是死了吗？该不会因为之前做过的事情，得了什么病才死的吧！”说完，郑泽又开始疯狂大笑。

这句话在他脑中爆炸，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感觉世界静的可怕，之后针对母亲的刺耳话语突然蹦进大脑，重复播放。

段净植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眼眶内猩红一片。

他一脚把身侧的郑泽踹到对面的墙下，随即愤怒拽起他的衣领，甩着郑泽的头，把他重重扔向厚墙。郑泽也不甘示弱，想使劲推开，却没挣开。旁边的人看到，心惊胆战地拖住段净植的胳膊和脚。一群人厮打在一起，混乱不堪。

警察局里。

所有的少年脸上都青青紫紫，凌乱的脸庞下，有的摸着胳膊，有的护着大腿。

段净植这张俊脸也是伤痕累累，他的右手臂搂着自己的胳膊。

郑泽在旁边摸着自己的脑袋。

“通知监护人来。”

“又叫我爸？我爸都来腻了——”郑泽抱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