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11)

南烟便笑一笑,巴巴翻了身坐他怀中,最后说:“我以前在那里读过几年书。读了高中。”

偌大的北京,冗长的时间长河,一生中要与多少人擦肩而过、毫不相识。怀礼到底也没大在意,倦淡地笑着,将烟掐了,“是么,那挺巧的。”

她也就没再吱声。

他又抱她出来,下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了碰她的额头,嗓音很温柔:“不早了,我们睡觉。”

本想就此休战,结果出了浴室,又是场擦枪走火的情.欲硝烟。

她把刚在浴室的下半段补了完整,又去上方凝视他,双手扶他的胸膛,深红色的发又勾又绕又柔软,在她同样柔软摇摆的腰、他的手附近不住地搔着痒。

事后,他从后面抱着她温存了安抚了,嘴唇触碰她的耳廓,又恰似挑火。她以为他又要来一次,可没半天,他便放开她,睡到床另一侧去了。

她盯了会儿天花板,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南烟被一通电话扰醒。是高铭女朋友邹爽打来。

南烟是个鉴情师。

顾名思义,女人出钱雇佣她,她使劲浑身解数,替她的雇主去检验一分所谓真心,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是否诚实,是否忠贞不渝。

市场供需关系,总有新奇的职业应运而生。

她恰好很缺钱而已。

在俄罗斯这几天都安稳无虞,高铭对她好像没太大兴趣,按约定,她马上就可以拿钱全身而退了。

本以为就是在暴雪天里待这么无聊的一周,哪儿也去不了,谁曾想,却遭一夜艳遇。倒也不亏。

邹爽打来,不是指派她,或是要她汇报,而是问她,高铭昨天晚上的情绪怎么样。

高铭本是邹爽父亲酒庄里一个学徒,爱上了酒庄的天之骄女大小姐,两人恋爱三四年他都没跟邹爽求婚,一心在事业上攀爬。却又处处遭到她父亲严苛的打压。

邹爽想结婚,父亲那边却又颇有微词,认为门不当户不对,她不会幸福。

她这次找南烟,估计也是想跟父亲证明这个男人在乱花诱惑前也不为所动坐怀不乱,的确很爱她吧。

爱情中弄不懂的心思可太多了,爱情也根本没什么既定的规则。甚至,爱情的角落里都满是晦涩的污垢和难以启齿的阴暗面。

但也总有人不信邪,偏偏要去试探人心。可人心是最不可试探,最危险、又恰恰最惹人遐想的东西。

真是矛盾啊。

南烟被迫入行,这一年半载也见过不少需求奇怪的女人,当然也经常像个私家侦探似的,给雇主们汇报她们伴侣那些不屑启齿的行踪。

她大致听明白邹爽意思,邹父昨夜给高铭打了电话,好像吵了架,关于高铭的升职问题。高铭平日老实巴交的,头一回在电话中发那么大的火。

南烟当了个义务树洞,听得瞌睡,屈腿窝在沙发里。人没清醒透彻。

怀礼比她醒来早很多,也没扰她。

浴室水声潺潺暧昧。

南烟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去了浴室。

怀礼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穿好了衬衫,领带还没打,纽扣也只系了一半,在盥洗台前刷牙。

见她进来,一张俏白的脸,没上妆更清秀。他从镜子同她对视,目光淡淡的,问:“不睡了?”

“跟谁睡啊。”她笑吟吟地走过来。

他低头,弯一弯唇。将牙具放一边。

忽然,朝她的方向侧了下身,看着她,就不动了。

她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视线向下,示意自己的衬衫纽扣,“你昨晚干的,就不管了吗。”

她挑眉,“你不是换了一件?”

“也没区别吧。”他微微垂眸,看着她笑。

南烟给他系纽扣。

她长得不高——或者是他人高又修长,他很迁就地用手臂撑在一旁的盥洗台,俯了身配合她。

她时而抬一抬头,他也低眸看她。边给自己整理领口。

“你要出去?”她问。

他半阖眼,点头,“嗯。”

她没细问,系到最后一颗,注意到他胸口那枚暗红色的小痣。她想到前夜那个白俄女人,也学着,那么伸手探了进去。

他要阻止她,却又作罢了,而又学着他昨夜看她牌桌下的脚踝时,那般笑着问她:“喜欢?”

她点头,不置可否,也重复他的话,“很漂亮。”

他似乎不太理解,轻笑了声,“怎么都喜欢这个。”

然后他拂开她的手,出去打领带了。边遥遥对她说:“我叫了早餐,他们今天供应红茶和牛奶。你能喝牛奶吧。”

嗓音回荡在房间。意外好听。

他倒是无微不至操心她喜欢什么。

她却在心里想,也许是他某个乳糖不耐受、喝不了牛奶的床伴一夜醒来,第二天又吐了他那么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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