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经过冷藏，切割, 腌制，烹饪，装盘, 淋上酱汁等数道工序, 让食材本身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是可以看到的。所以如果说当布鲁斯坐到位子上的时候, 他还只是对此起了疑心, 那么在不动声色的反复观察过之后, 布鲁斯就几乎可以确定,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当他确定这一点之后，汉尼拔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他就是那个食人魔，是在哥谭犯下滔天大罪后又逍遥法外的罪魁祸首, 而他们此时眼前摆着的东西，自然是人肉。

蝙蝠侠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就算是隐忍如他, 也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反胃呕心的感觉。布鲁斯不动声色的伸手扶了扶肚子，然后拿出胸前装着的手帕假作咳嗽, 在众人不曾察觉的情况下，掩饰了他此时的失态。

这些东西他是一口都不会吃的，无论是荤食还是素食？毕竟汉尼拔这种人，你怎么知道他摆在盘里的素食，上面淋制的酱料不是别有用心的呢，又或者说是食材本身出人意外？说到底，人和动物，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这不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事情。然而可笑的是，做出这件事情的，却还是人类。

多么矛盾又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上演。万物的灵长，无比崇高的人？

布鲁斯·韦恩此时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以至于他直接丢下了原本拿在手中的刀叉，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屑于维持。

在座的没有素食主义者，这话说的可真好，毕竟无论是否知情，亲手吃下自己同胞的身体做成的菜之后，谁又会是无辜的？汉尼拔，他可真好，真厉害。

哪怕此时心中恨到仿佛要滴血，布鲁斯也只能勉强维持保持一贯的笑容，毕竟现在的他不是蝙蝠侠，不是能够帮助受害人，维护哥谭的蝙蝠侠，他只是众人眼中的绣花枕头布鲁斯·韦恩，一个纨绔。

想到这儿，布鲁斯扫视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人，心中不由暗暗为汉尼拔的眼光叫好，除了少数警局和官方人士之外，这位大名鼎鼎的心理学家，宴请的人全都是披着羊皮的狼，没一个是好东西。

此时已经恨不得出手杀了汉尼拔的程度，但是不能打草惊蛇，并且需要隐藏自己身份的蝙蝠侠，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在座没几个好人和在座都是好人，在这种情况下区别还是很大的。

而且他其实也真的是什么都不能做，布鲁斯·韦恩能做什么呢？当场掀翻餐桌，然后说这是人肉？先不说到底有没有人相信他，便是有人相信他了，他要怎么解释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的身份必须分得清清楚楚，不能有一丁半点的重合。

所以布鲁斯也只能选择什么都不说，但是环顾四周之后，他到底还是不忍心什么都不做，至少他得把他的老朋友戈登救出来。这么想着，布鲁斯在众人的眼中重新举起了刀叉，比划了数下之后，有些不满意的放了下来，扭头看向戈登，笑着说道，“戈登局长，我有些没胃口，不知道您，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说实话，这话说得委实有些不客气，而且在主人宴请的时候，不去品尝主人家精心准备的菜肴，而是约着另外一个客人一起出去走走，这已经可以说是无理之极的事情。

这么想着，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汉尼拔，似乎小韦恩不怎么给这位大名鼎鼎的心理学家面子。说来也奇怪，这位小韦恩虽然平常无礼了些，但是也很少有做的这么过分。不过，谁知道呢，反正和他们无关。

汉尼拔顶的众人的眼神，继续不动声色的保持着他的微笑。其实汉尼拔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看上去值得信任可靠，作为朋友总是能让人安心的把自己的信任交给他，作为同事，工作认真负责，说话幽默风趣，作为医生，也总是文质彬彬。他就是那种，天生就可以获得别人信任的类型，然而，他却也像天生隐藏在暗地里的毒蛇，看上去温温和和波澜不惊，仿佛永远都是人畜无害，然而，只有当他真正暴起，用毒牙咬向你的那一刻，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可怕。

其实当布鲁斯硬拽着戈登局长出门的时候，看汉尼拔感觉到了些微的不对劲，毕竟这种事情无论在什么场合都称得上失礼，而他此次宴请的，也都是哥谭有名的上层人士，当然其中还有不少是他认为，可以变成他同伴的人。但是看着其他人毫不惊讶的表情，想到自己专门搜集的资料，汉尼拔的眼底带上了些许不易让人察觉的不屑。

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废物的人，要不是为了他的计划考虑，他怎么会邀请这样的人呢？只不过对方还真是大名鼎鼎啊，大名鼎鼎的草包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