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之潜龙勿用(182)

作者:鹅没疯 阅读记录

这一点此后被宣宗陛下拿住作为“勾引天子”的证据,但是对赢骢来说,她是那天唯一与众不同的色彩。

那是冗长的一天。赢骢迎娶比自己大五岁的宣宗义女(亦是开国功臣之后)卫栗阳,两人虽然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但谈不上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年长的栗阳总是拿看小孩子的目光看赢骢,这让年轻的陛下感到很不满。而那场婚礼的一切都是宣宗——当时还是摄政大长公主的赢婴一手安排和操办,当时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根据太卜令的占卜,一场热闹的婚礼或可冲喜,使得摄政大长公主的病好起来,虽然赢骢心中万般不情愿,但是结了婚后就能正式亲政了,赢骢说服自己接受——这是成年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是折磨的一天。从早上睁开眼睛,赢骢的一举一动都要根据数不清的礼节被约束,除了自己,所有人的脸上都堆着笑容,而皇后,皇后的笑容可以说只有责任的部分,而没有幸福的憧憬。为了亲政,这是必经的过程,赢骢在内心一遍一遍劝说自己。

那是望不到头的一天,直到看见她。看见那个旋转起来像一团火的女孩,当她停下来的时候,赢骢发现她的目光正望着帝后的方向,充斥着一种大胆的野望。赢骢受够了婚礼这虚伪热闹的氛围,他站起身走上前,抓住那个舞伎的手腕,就把她一路从麟德殿拉回了自己的宣室殿。

当赢骢冷静下来的时候,他知道在大婚上抛下皇后,拉着一个不成体统的舞伎离开意味着什么——这个舞伎无论如何都会被摄政大长公主处死,虽然她什么都没有错,但是被赢骢带走,就是她的错误,代价是要赔上性命。

突然有内疚的情绪侵入了赢骢的心头,他问这个舞伎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尽管提出来,自己都可以满足她。

赢骢以为她会让自己赦免她的死罪,送她出宫,或者钱财、宅邸或者什么。他永远不会想到她的回答,正像他永远看不透她,一如当年,一如此刻。

“我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她说,“我已经担了罪名,不是吗?请您履行剩下的部分,不要让我白白死去”。

说完,她用纤细的手指解开束在头上的发带,一捧乌黑浓密的秀发散落在她的肩膀,直垂到腰际,再配上她如蒙着细雾一般微微潮湿的双眼,更添妩媚。赢骢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柔滑如丝,带着夏日的清香。他的指腹轻轻摩过她的皮肤,感受着手指过处被激起的细细隆起,他的吻落在她的头发、眼睑和面颊,她的泪痕尚未干,带着淡淡的咸,像新鲜的海风。

在冲向顶点的那一刻她环住赢骢的脖子,在耳边叫了他的名字,赢骢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这样悦耳,他被一种不受控制的兴奋所控制紧紧地拥住她的身体揉进怀里,赢骢不想她死,不舍得她死,想把她留在身边。

天微亮的时候,赢骢懒懒地趴在床上看她美好的胴体背对着自己一件一件捡起刚才被剥落四散的衣裳,小心翼翼地穿好,丝毫不见羞涩和怯意,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一点窦景和她非常相似,她们面对情和欲望的时候都大胆、鲜活、生动且毫不虚伪,兼具媚骨和媚魂,这也许是她们百越血统中的一种共性。

摄政大长公主派来的人已经等在门口要带走她,赢骢为她赐名“妙丽”,一个月后,赢骢把在城郊寺庙清修的妙丽接回宫中列为姬妾,次年,贾姬生下公子净,晋封为美人。

此刻,贾美人正背对着赢骢,双手合十跪在一尊佛龛前,赢骢不由得暗暗想,当年她在寺庙清修的那一个月是否也是日日如此祝祷?当时她是祝祷得怀龙裔吗?那此刻她又在祝祷什么呢?

赢骢和贾妙丽之间的所有激情和缱绻都止步于那一夜,贾美人回宫后因有身孕无法侍驾,但在公子净出生后,甚至满周岁后贾美人始终以自己生产过后身体有恙为由婉拒侍驾,久而久之,原本就源于情欲的情分就淡了,只是有个孩子在中间牵着,这点情分才没有散。

回忆来的快,去的也快,赢骢决定开门见山,快刀斩乱麻。

“你不必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赢骢开口道,“朕给你两个选择,一,和无为一起出家,史官记载你病故,与公子净终生不复相见;二,你亲手杀了无为,朕晋封你做夫人,不影响公子净的前程,若未来他当太子,你便留在宫中,若他日后封王,朕许你四十五岁后随他到封地终老。”

贾美人一动没动,良久才站起身来转向赢骢:“陛下觉得荣耀、地位和虚名比家人更重要?”

赢骢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朕不是让你在地位和家人中做选择,朕是让你在哥哥和儿子中间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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