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马上起身问：“这份意愿书有多少人签字？是否超过职工大会有效表决的人数？”

“超过50%。”被告律师微笑道。

“这个表决由谁发起？”

“职工代表，意愿书上有名单。”

秦聿没再提问，“审判长，我要用一下投影。”

“做什么用？”

“展示一些图片，跟被告提交的意愿书有所关联。”

姜芮书点点头。

投影布缓缓降下，秦聿连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开桌面的一个文件夹，双击第一张图片，跳出来一个以漂亮著称的女明星的硬照。

硬照里，女星穿着干练的黑色西装，梳着男士大背头，眼神犀利，气场强大。

“在座很多人应该知道这个女星。”

旁听席里很多人点头，这位女星出演过诸多热播剧，广告也遍地开花，不追星的人就算不知道她的名字，也认识她这张脸。

“这张硬照是否让在座各位感到不适？”

旁听席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他是女星的黑粉，要来个现场抹黑？不能吧？这张硬照的妆容、穿搭和气质都格外的出色，让女星的美艳的容貌多了几分英气，不是粉的人看了都有被撩到的感觉。

他们纷纷摇头。

秦聿看向审判席，“能否请审判长发表一下评价？”

姜芮书看了看他，将视线转到投影幕上，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很棒的照片。”

秦聿点开第二张图片。

第二张是一个著名女歌手的街拍照，照片里她剪了极短的短发，格子衬衫搭英伦背带裤，脚上蹬着一双圆头小皮鞋，神情慵懒，像只没睡醒的猫儿。

第三张是一个网红博主，惯会穿男朋友的衣服，她的“男朋友穿搭风”在网上很红，照片里正是她绅士帽搭西装的一个经典造型。

第四张是一个不知名女孩，男友衬衫搭牛仔裤，塞着耳机，造型简洁帅气。

第五张……

第六张……

第七张……

二十张照片，每一张的主角都不同，有明星，有素人，年龄层跨度很大，但有一个共同点是，她们都是中性打扮。

“以上所展示的照片中，有没有哪一张，让各位感到不适？”秦聿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几乎全都是穿搭经典，时下流行的风格，就算不欣赏中性风，也谈不上不适。

“那真的很奇怪，女性可以自由地穿搭男性服装，甚至中性风盛行，看到穿着男性服装的女性，我们会大方地去称赞她们，酷、好看、帅气。但男性穿女性衣服却会被认为是一种无法启齿的情况？恶心、变态、精神病、败坏风气各种侮辱性的词汇都施加在穿女装的男性身上，为什么？是法律没有赋予男性选择服装的自由，还是道德禁止男性穿女性的衣服？”

第38章 我不是怪物

法庭里一片寂静。

为什么？

法律规定了吗？没有。法无禁止皆可为，法律没有规定每个人应该怎样着装。

道德不允许吗？没有。一个人穿什么衣服，并不能决定这个人人品好坏，更不代表他道德有问题。

那是为什么？

“一群人狂欢般的给一个无害的人定罪，仅仅是因为这个人有个让人不适的爱好，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心头一凛。

仔细一想，葛毅这件事还真是这样。

可是这话背后的含义，却是越想越觉得可怕……

这时，秦聿又道：“审判长，我要询问当事人葛毅。”

姜芮书看了他一眼，道：“原告上前来。”

葛毅深吸了口气，紧张地站出来。

秦聿走到他身边，“葛先生，你在单位熟悉的同事多吗？”

“本部门的同事都熟悉，不过单位人多，其他部门经常打交道的会比较熟悉，但大多是点头之交，算不上熟悉。”

秦聿走到审判席前，“审判长，我能否看一下意愿书？”

姜芮书将意愿书递给他。

他微微颔首，翻开第一页递到葛毅面前，“签字的职工中，你认识多少人？”

葛毅一页一页地翻到最后，或许是没有看到某些名字在里面，压在他心头的郁闷消去了很多：“大部分认识，不过很多人不熟悉，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单位人多，不是一个部门的人，知其名不熟其人很正常。

“也就是说，这份意愿书上，大部分人跟你不熟，对你谈不上了解？”

“是的。”

说罢秦聿将意愿书还给姜芮书，又走到葛毅身边，问道：“葛先生，被一群既不了解你为人，也不曾亏待过的同事排挤，感受一定很不好吧？”

“是……”葛毅的声音沉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