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的焦躁和愤怒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把心思投入到毕业考试的复习中去，甚至在开始考试的第二天，她那天下午居然旷课了。

老班很生气，为此他去了姜华的家里。

班主任老师上门家访，这对于学生来讲，是件天大的事情，而且还是上门告状的。于是，姜华参加了最后一天的考试，只是她那天的考试全部是交的白卷，试卷上甚至连她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写。考完试，姜华没和任何人说任何话，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学校。我们都记得，她那天穿得很素，并且没有化妆。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姜华，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时，已经放寒假了。

那个寒假我们只休息了三天，大年初三便开始上课了，而我就是在大年初一的中午听说的姜华的事情。

姜华自杀了。

她选择的是跳楼，虽然她跳的并不是楼。发现她遗体的地方，是厂里一个废弃的水塔下，旁边是一片仓库，都是那种平房，矮矮的，屋顶盖着红色的瓦。姜华的遗体躺在水塔和库房之间的一小块空地上，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脸上浅浅地画了一层淡妆，如果不是口鼻里渗出的血，她就像是躺在那里睡着了一样，很美。

当然，我没能看见姜华当时的模样，我这些都是听我老爸回来说的，他一早就被小杨叫了出去，听说发现姜华遗体的是一个守库房的老头，他是因为害怕有小孩子来库房附近放鞭炮，便一早起来四下转悠，发现事发现场后，他立刻便报了警。

经过法医鉴定，姜华是在头天晚上零点左右死亡的，也就是在大家举家欢庆新年到来的时候，她飞身从水塔上面跳了下来。跟随姜华自杀的消息，还有一个令我乍舌的消息，法医在验尸的时候发现，姜华当时已经怀孕了。

第204章

姜华的自杀原本仅仅是让周围的人多了一份惊诧和不解，可当怀孕的事实成为连带的时候，这个事件的性质便有了本质的变化，姜华的家人怀疑姜华是因为受人侮辱，含恨而去，于是提请了诉讼，要求查出事实真相，于是这一事件便成为了一桩刑事案件。

我们得知姜华有孕时，已经回校补习了。

班里的同学们也早就知道了姜华自杀的消息，但是当姜华有孕在身的消息传到班上时，大家还是狠狠地惊诧了一番，而受影响最大的，还是杨晨。

杨晨自从返校以来，一直处于一种非常低迷的状态，上课的时候，他独自趴在课桌上，眼神呆滞；下课后，他趴在教室最后面的那个窗台上，看着窗户外面的麦田，依旧眼神呆滞。班里的同学，连同弋兵和郭川都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拒绝与任何人说话。他活得就像个影子，灰暗而毫无生气。

楼玲曾对我说：“杨晨不晓得好久才过得到这个坎。”她也知道姜华和“三莽子”的事情，而且知道这事是杨晨促成的。

我对她的话无言以对，虽然我也经历过失去朋友的痛苦，可那样的失去和他这般的失去，却是完全不同的。

杨晨灰暗地在班里存在了一段时间以后，便消失了，派出所的人来将他带走了。

“三莽子”失踪了，在姜华自杀后，他便没了踪影。侦查员在了解情况时得知，姜华生前与“三莽子”交往甚密，便顺着关系查下去，知道了姜华是通过杨晨和“三莽子”认识的，然后便将杨晨带去问话。杨晨自那以后便没再回过学校，他退学了。

杨晨的父母都是厂里的普通职工，因为早年结婚时间晚，所以在要杨晨这个娃的时候，年龄都有点大了，对杨晨是一直娇生惯养，希望这个娃能有点出息。可临到这个时候，出息没看见，却惹了这么个事，这让老两口感觉希望如同摔在地上的熟透的柿子，越收拾越难看。

杨晨虽然没有被列为导致姜华自杀的嫌疑，但他回到家以后，便再也不去学校了，老两口百般地劝导加威胁，毫无用处，最后没辙，只好办了退学。

退学了，不能就这么让他在家呆着吧，那样还不迟早会出事，于是杨晨的老爸想来想去，决定自己退休，让儿子顶替去厂里上班。

杨晨的老爸是厂里的老职工，可以拿到一个顶替的名额，可杨晨年龄不够，不满十八岁，就算有名额，厂里也不敢收，于是杨晨的老爸便四下活动，又找到我老爸，帮着把杨晨的年龄改到了十八岁，在经过了千百般努力以后，终于让杨晨进了厂，成为了厂里的一名职工。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公安部门几经侦查，终于找到了“三莽子”，将他从一个偏远农村的亲戚家逮了回来，经过审讯，“三莽子”交代了他和姜华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