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从不拿自己当美人看，也并不在意这些，对她来说，外表可能只是区分谁和谁的一张名片，如果可以用数字标序，她都不在意要或不要。荔枝默默把这几张照片从回收站拉回，重新看回台上。

计分板上显示16：12。

优势尚在，但没人敢放松。

塞尔维亚的主二传尼科维奇是世界排名前三的二传手，不局限于穿针引线的职责，她的进攻总是犀利迅敏，移动传球的速度堪比主攻手。这一球打过来的时候，后排几个队员都在抢着去接。

原本在前排4号位的木白快速位移后排，一个倒地侧扑将几近落地的球救了起来，圈圈接到顺势击出，有惊无险的成功下球。当圈圈照例转身要和木白击掌庆祝的时候，却发现木白紧皱着眉头，额角豆大的汗接连不断的落了下来。

木白扶着自己的胳膊勉强站了起来，场边的汪指导看到立即叫了暂停，候在场边的队医紧接着跑了过来。

撕裂般的痛，木白感觉自己右肩的肌肉像是被用一把钝刀反复切割，又被连着线紧拽着向外扯。右肩的疼痛牵扯着半边身体抽筋发麻，她痛苦的咬着牙去抑制自己呼之欲出的尖叫，浑身止不住的痉挛颤抖。

“是脱臼。”安东尼奥即刻判断，“你忍一下。”安东尼奥攥着木白的右臂向下方旋转一圈，随即外旋内收，像是一股电流从手臂传到了心脏，木白感觉自己的头脑开始发昏，太阳穴在不停的跳动，整个人被一双无形的手扯着向后抛。

她紧紧咬着牙不肯出声，圈圈递过来一张毛巾，“咬着这个。”木白闭上眼睛，紧咬着口中的毛巾，随着一声闷闷的呜咽，木白的肱骨被推送出去，错位的关节方才复位。

场下看台几千只眼睛紧盯着那个角落，荔枝和温若桦更是紧张到难以呼吸。

“她右肩的伤又复发了。”荔枝两手扒在前排座位上，目光紧跟着队医的动作，“这样不行的，这不是简单的脱臼，她的肩袖本来就受过伤，这样处理是不顶用的。”

温若桦手里的巧克力棒已经被他尽数捏碎，隔着薄薄的包装纸，他能感觉到里面融化掉的巧克力皮随着他的用力滑动散释，他没有办法，他想跑到场上去喊换人，但他没有办法。

他知道，只要还能动，木白都不会下场。

“还行吗？”汪指导看着木白的眼睛问。

“我还可以。”木白语气坚定，目光不容置疑。

她不肯认输，中国女排从来不认输。

再次上场，圈圈发球。

塞尔维亚队的人不会因为对手有人受伤就手下留情，相反，主力受伤，更加激起了她们的斗志。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所以在这边给木白关节复位的时候，塞尔维亚教练也紧锣密鼓的即刻调整了战术。

球在网上空只过了几厘米的距离便被拦网击回，站在3号位的木白起跳回扣，球又被击回到塞尔维亚方。

几个快攻几乎发生在一瞬间，木白再次调整站位的时候发现球再次直冲着她的方向飞来。

是了，她们的战术是针对木白集中攻击，她们要不停的消耗她，要逼她使出她最擅长的快攻，肌肉撕裂伤痛复发被替换下场。

球飞到自己的区域，即使知道救球的结果是什么，木白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飞扑救球。

再次右肩着地，她再也无法自己站起来了。

离木白最近的展颜第一时间跑了过去，她掺着木白的左臂将她扶起，展颜能感觉到木白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半遮短袖下的骨骼好像都变了形状，整个臂膀直粗了一圈。

汪指导准备再次要求暂停，木白忽然抬手阻止了她。

第57章 伤停

木白转动了两下自己的右臂, 低头用牙齿咬着松掉的绷带，用另一只手扯着固定了一遍。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绯红, 鼻尖、额角都鼓出了汗，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毅。

“继续。”她说。

塞尔维亚的进攻愈发迅猛, 她们甚至放松了前排防守，几乎全员组织进攻。

两次倒地, 队员们不忍让木白第三次救球受伤, 在球飞来时心里都有了顾忌，不管来的是哪个方向, 几乎全都第一时间向木白奔过去。

连输两球, 球场两边是截然不同的情绪状态。

塞尔威亚队战术成功，是近乎发狂的兴奋, 而中国队的低气压也是肉眼可见的压抑。

木白再次轮转到了四号位，隔着几十米距离拿着望远镜看的荔枝在塞尔维亚队发球的那一瞬捕捉到了木白嘴角的一抹一闪而过的弧度,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一跌, 靠在了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