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222)

作者:休屠城 阅读记录

甜酿见这舟子不紧不慢划着,沿路都是些行人寥寥的乡道,水道上也鲜见行舟,茶也不喝,秀眉微皱,先问妇人:“内城还没到么?”

“快了,快了。”摇船妇人笑问:“娘子不似当地人,带着包袱,是投靠亲眷家还是找地落脚?”

“打算先挑间邸店住下。”

那妇人笑眯眯哦了一声:“我认得好些家老实本分、干净又良心的邸店,宿钱也不贵,一夜只得几十文钱,比外头那些霸道欺客的新店子要好的多,小娘子若有意,倒可以领去看看。”

甜酿这会儿以为她是那些偏僻邸店的托头,手中的银子也要省着花,不以为意,点点头:“有劳。”

小舟在河岔拐了个弯,摇过几橹,眼前突然就是一片临水吊楼,沿岸渐能见行人车马,水边有人洗衣吊水,茶客在窗口闲谈说话,拐过两条热闹河道,这妇人又驾着船进入一条清净窄河,半个人影都不见,沿岸屋舍有些陈旧,窗都紧闭着。

这摇船的妇人紧赶着摇了两下橹,小舟破水往前行去。

外头的热闹,都传不到这里来。

前头一幢灰扑扑的屋子,窗子半推,两个男人在窗缝里朝着水面望了眼,又倏然不见。

甜酿心里猛然咯噔一声。

有那种三四人一伙的拐子,专诱拐年轻女子卖到烟花之地,或是卖到人家做妾,出面的都是瞧着良善亲和的妇女,巧言巧语将女子骗到某处,将人捆塞住,毒打一番,转手出去换银子。

甜酿小时候常能听到这些。

“到了,到了……就在前头……”那妇人回首,“这是几十年的老店,城里人都识得的好铺子。”

这邸店连招牌都未挂,竹竿挑着一幅残破的锦幡。

再左右细看,处处是破绽。

“婶子,婶子……先不急投店,我还有些事要办……” 甜酿柔声唤住妇人,“我们几人饥肠辘辘,刚见前头食楼有饭菜,有些馋了,先吃点东西填肚子。”她从袖里掏出一点碎银子,出手很是大方,塞到那船娘手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就在船上等着,劳烦婶子帮忙,去弄点酒水来……”

前头水边石阶上,探出个身材魁梧男人,形容惫怠,眼神凶煞,手里牵着泊船的缆绳牵头,摇船的妇人见人,哎了一声:“小二哥,客来了。”那男人应了声,一步就跨到舟上来,甜酿心头也急,面上笑盈盈的,扶住船沿:“我是孤身带着两个小丫头来此地定居,随身只带了几身衣物来,先头还有一批细软箱笼,已经寄送到了此处,也要劳烦婶子带我们去取,再回来投客店。”

那妇人听说还有细软,和男人说了两句话,甜酿听不懂乡音,见男人一双眼梭子样,朝自己打了个揖,说话瓮声瓮气,船娘扭转舟头,笑道:“这是邸店里的小二哥,人极好,娘子有箱笼要取,带着他一道更好,有事差遣他上岸去办就是了。”

甜酿见那男人身材极魁梧,立在舟头铁塔一般,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点头。

舟子拐离了河道,又穿梭出来,甜酿跟船娘说了一顿吃食,那男人掂掂银子上岸去买吃,那船娘还在船上守着几人,甜酿又掏出了块碎银,笑道:“天冷,婶子上岸帮着打壶热酒来暖暖身子。”

碎银分量不轻,临水的一间店铺就是酒肆,妇人探身去跟店家说话。

趁着这空当,甜酿拍了拍小玉的肩膀,极快说了句话,深深吁了一口气。

酒菜买回来,就停在一棵柳树下,请妇人和男子一道进舱,囫囵吃着,甜酿和那妇人,七七八八聊了些,道是自己身世孤苦,这般那般,一通肺腑心肠,那船娘见她落泪,也是软言相劝,一时极亲热。

吃完东西,两人都问要去何处取箱笼。

甜酿笑道:“具体铺名我也记不住,倒有一封书信写了地方,就放在包袱里。”

她让小玉捧来包袱,主仆两人里里外外翻那封不存在的信,猛然间包袱上划开的刀口,甜酿神色震惊,狠狠拍了下小玉:“你这个惫怠婢子,信呢?”

小玉迷茫:“婢子……婢子不知道……”

甜酿蹭地站起来,叉着腰,就在船上厉声训斥起小玉来,姐妹两人不敢说话,听得甜酿大声呵斥,大哭起来,惹得岸上行人侧目。

“莫吵。”那男人站起来,迫近几人,闷声说话,“不如先住进店里,再慢慢找。”

“定是……定是不小心丢在下船的地方,在客船上我还见着……”小玉红着脸,语气焦急,“娘子别骂了,回去找找……”

甜酿一拍大腿:“是了,下船时还看了眼,在水边坐了会,定然落在那处。”赶着船娘撑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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