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194)

穆迟心思缜密,处事小心细致,他不可能会露出马脚。平日里她和穆迟的接触也不多。晋王殿下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还是说是她在哪个方面露出了马脚?

她在脑海里仔细想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出症结所在。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是太恐怖了,心思居然如此细腻,能够猜到这么多。看来她在他面前几乎都是透明的,毫无秘密可言。

男人垂眸,目光下移,扫到她捏玉镯的动作,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这姑娘一被人戳中心事她就有这动作,真是改都改不掉。

叶世歆没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她在脑子里组织该如何告诉他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事到如今压根儿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反正都知道了一切。

其实倒也不是她故意瞒着晋王殿下。只是穆迟毕竟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挚友。如果告诉他穆迟和柳传言的关系,难免会影响这二人的感情。

叶世歆轻轻抬了抬眼,耳坠轻摇,“殿下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男人挺拔料峭地站在夜色中,寒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角,簌簌摆动。月白色的衣袍被灯笼的光染了许多层深浅不一的颜色。

他负手一笑,语气温和清淡,“本王这双眼睛可是很亮的,你们的这些小把戏压根儿就瞒不过我。”

如果说他是因为端慧贵妃而对叶世歆起的疑。而他对穆迟产生怀疑也是在这个时候。

有好几次静言他们提到端慧贵妃,叶世歆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后面一次更是出人意料地和静言吵了起来。而每一次都是穆迟在劝架,在调节气氛,在及时拉住叶世歆。这看似正常,可几次叠加在一起就不正常了。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情。别人都不开口,为何偏偏是他?

陇西赈灾他和柳传言看似不熟,话也没说过几句。可两人之间那不同寻常的默契却容不得忽视。他是个心思细腻,敏感之人,他绝不相信那只是偶然。

再到前几天他和穆迟一起深夜拜访季巡。堂堂皇子请大理寺少卿暗中放走一个囚犯,这事儿多么匪夷所思。任何人在这件事上都会不解,都会觉得奇怪,自然就会问他原因。可穆迟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好像他一早就知道这么做为的是谁。

他承认平日里穆迟的行事的确很谨慎。可人无完人。在某些细枝末节上他还是会露出蛛丝马迹。

“只要你对一个人足够熟悉,足够关注,有些东西你总能看出问题。”他赫然轻笑,颇有股风流云散的意味。

他和穆迟相识十多年,在北境军营这些年更是朝夕相处,他太熟悉穆迟的为人。所以即便他和柳传言的关系再隐秘,也很难难得住自己。

晋王殿下明显不愿意细说这个问题。叶世歆也觉得这不重要了。横竖他都已经看出来了。

“陛下还未登基之前,萧娘娘还是王府里的一个侍妾。因不受宠,而被其他女人肆意打压欺辱。她不堪受辱,便想一死了之。跳湖以后,被大嫂救了。她为报恩,这些年才这么尽心尽力抚育静言。”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她抬手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几丝碎发,一双碧玉耳坠光润透明,熠熠生辉。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至于穆军师。他父亲早年身患顽疾,久治不愈。幸得我师父替他医治,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穆军师并非我流沙谷的人,他只是和我师兄志同道合,好多事情愿意给我行方便。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情。还请殿下莫要责怪穆军师。”

“傻瓜!”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言语宠溺,“我没有怪他,我是在替你高兴,除了我以外,还有这么多人在默默相助于你。”

***

叶世歆的日子依旧清闲琐碎。张嬷嬷将王府打理得太到位了,她什么都不用管,每天闲得要死。

没事看看话本,翻翻医书,打理打理花草。没事再进宫陪太后和徐贵妃说说话。长公主也偶尔会请她到宫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再要是无聊就去酒楼看看戏,听听评书,找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听小曲儿。偶尔也会去趟七里居和遇风堂见见柳传言,听他说说师父的近况。

晋王殿下闲下来会带她去郊外走走。去狩猎,去钓鱼,和田垄间的农妇絮叨絮叨。

大半个正月她过的都是这种简单的小日子。

或许人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吧。简单繁琐,可也不失温馨甜蜜。

***

一转眼上元节很快就要到了。这也意味着嘉宁郡主即将踏上和亲的道路。

陛下给足了安平侯府体面,东西赏了一箱又一箱。可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这些都是虛的。侯府的没落是既定事实。随着嘉宁郡主的出嫁,侯府只会越来越落败,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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