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7)

徐惟诚一见到柳星叶便焦急万分地说:“柳神医你快看看殿下,这一晚上都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柳星叶倒是镇定自若,面色不见有丝毫变化,声线平稳无波,“将军莫急,容民女先看看。”

年轻的男子已经陷入了昏迷,虚弱地躺在榻上,面容苍白憔悴,嘴唇泛白,毫无血色。

她赶紧问白松露:“殿下可有用晚膳?”

白松露:“您替殿下施针过后,殿下食欲大振,吃了不少东西。”

柳星叶:“都吃了什么?”

白松露:“豆腐羹、山药泥、炝茄子、汤饼和莲糕。都是一些清淡的吃食。”

谢砺见柳星叶问起晚膳忙追问:“可是殿下误食了什么?”

柳星叶皱了皱眉,轻声道:“吃食没问题。”

她又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发热,着实烧得厉害。

身上的疹子也明显大了许多,红肿异常。

诊脉过后发现他的脉象紊乱,心跳急促,呼吸沉重。

很显然这位晋王殿下的病情又加重了。

病情加重得如此迅速,出人意料。按眼下这种速度发展下去,都用不着七日,晋王殿下恐怕就已经见了阎王。

“实不相瞒将军,晋王殿下的病情又加重了。”柳星叶并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徐惟诚一听神色越发凝重,“这可如何是好,可有什么法子暂时缓缓?”

“民女先为殿下施针。”柳星叶有条不紊地说:“民女需要一盆清水,几块干净的帕子。”

“速速去准备。”徐惟诚赶紧吩咐了下去。

“民女现在需要为殿下放毒血。这些疹子已经开始化脓了,若不及时处置,只会越发严重。谢军医留下,其余人烦请移步到帐外等候。”

徐惟诚挥挥手,“都出去吧。”

“是将军。”一行人迅速退出帐外。

谢砺神色为难,“这些疹子脓包巨大。若是施针放血,毒血外流,不慎沾染,柳神医恐会被传染。”

年轻的女子一脸平静,语气波澜不惊,“顾不得许多了,救人要紧。”

谢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见柳星叶神色平静,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只能作罢。

晋王殿下中的是七日散,天下剧毒。旁人不免闻之色变。一旦感染,无药可救。可柳星叶却跟没事人似的,全然不在意。这等魄力绝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他不禁有些惭愧。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画竹迅速准备好一应器具,“可以了小姐。”

柳星叶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点点头,“开始吧。”

画竹解了晋王殿下的上衣。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干瘦的躯体,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疹子。除了这些疹子剩下的就是无数伤疤。新伤加旧伤,经年累月下来,便成了眼前这个样子。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主仆二人看到,皆不免为之震惊。

“晋王殿下这些年带兵打仗,时常出生入死,身上的伤都多得数不清了。”谢砺被包裹住口鼻,声音沉闷无比。

他一直跟随晋王殿下左右。这些年殿下身上所受的每一道伤他都一一清楚。因为都是他经手包扎的。流血,结痂,再流血,再结痂,反反复复。

只有他们这些身边亲近的人才懂得晋王殿下为北境百姓,为皇家,为整个大林所付出的远不止一句“汗马功劳”。

见到林木森伤痕累累的身体,柳星叶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理解了何为出生入死。

柳星叶收回目光,定了定神,然后开始施针。

年轻的女子操作娴熟,行云流水一般,一刻不停。

“烦请谢军医给殿下翻个身,动作谨慎些,小心莫碰到这些疹子。”

谢砺有求必应,“好的。”

将人翻了个身,后背上的疹子逐一放血。

“这下面……要脱吗?”谢砺有些为难地看着柳星叶。

柳星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目光沉静,神色如常,薄唇轻启:“脱!”

谢砺:“……”

“这……怕是不妥吧?”谢砺有些迟疑。

柳星叶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不妥的,命不重要?”

谢砺:“……”

徐军医心想晋王殿下并非我要扒你衣裳,实在是形势所迫啊!

他突然有点心疼晋王殿下了。他们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却被两个女人给光明正大看光了。

“在我们医者眼中,男女都长一个样。这个道理难道谢军医不懂?”女子的声线沉稳有力。

谢砺干笑着,他出身杏林世家,又行医多年,这道理他如何不懂。只是晋王殿下身份尊贵,并非常人。这世间还没有几个人能够扒他的衣裳。

然后晋王殿下就这样被脱了干净,只留一条亵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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