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喜鹊+番外(144)

作者:孟五月 阅读记录

最后一点寄托,是他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希望至少能够在他的手里延续下去,可沈清徽从头至尾都不肯要。

也从头至尾不肯走他安排好的路。

沈家安排的一条路,是漆黑孤寂的海底隧道,这条路上没有任何风景可言,走错一步,就溺死在海里。

他宁愿去孤野森林披荆斩棘,穿越沙漠与荒原,去找属于他的春天。

沈邺成在最后的片刻,想到了很多年前沈清徽跟他断绝关系时说的一句话——

“我来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按照你们的要求娶妻生子循规蹈矩,我是要去看山看水,流落街头也心甘情愿。”

“沈清徽,你会后悔的。”

“那我就去后悔。我是为我自己活的,后悔我自己承担,我也不做旁人认为正确的事情。”

仪器发出了“滴”的一声。

屏幕上的一条线变平缓。

新年的大年初一,沈邺成离世。

大年初二,沈邺成下葬,葬礼与追悼会定于初三。

江鹊在新闻上看到了消息,她没有仔细看。

热搜下面一连串的“沈”。

她静默地吃着冰淇淋,电视里的画面让她索然无味,只想着沈清徽现在怎样。

想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他。

最终,她吃完了一盒冰淇淋,默默躺在床上,又睡不着,起身开灯。

房间里好空旷,明明暖气很足,可是她有点手脚冰凉。

江鹊也不知去哪儿,就走到了放着花的温室。

冬天来时,他托人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搬到了二楼的玻璃房中。

在一片萧瑟的灰白里,这里是属于他们的春天。

喜鹊站在笼子里的横杆上,叽叽喳喳地又在叫。

江鹊就坐在玻璃桌旁,伸手摸着喜鹊的小脑袋。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挺希望你能留在这,”她呢喃地说,“喜鹊应该活在永远的春天里,这里才有永远的春天。”

喜鹊歪着头看她。

沈清徽闲暇时跟她说过。

说喜鹊冬天也不爱往南方迁徙。

江鹊问他,那喜鹊怎么过冬?

沈清徽答,也许在外面捡些残羹冷炙果腹。

江鹊想想就觉得好可怜。

没有他的一天,江鹊趴在温房里,视线落在喜鹊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鹊已经长出了漂亮的尾羽。

初见时,这只喜鹊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差点死在那个暴雨夜,浑身都是伤。

江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喜鹊。

楼下传来车子的声音,江鹊抬起头,起身跑到玻璃窗旁边往下看。

院子的门推开,身形落拓的男人走进来,江鹊小跑着下楼,叫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

沈清徽看到她跑下来,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他稳稳当当地接住她,风衣上还沾染着一点凉意。

“沈先生……”江鹊也没想到,只在新闻上看到说明天一早是追悼会,她紧紧地抱着他,抬头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催你睡觉。”沈清徽抱着她,“就知道你现在越来越不乖,都凌晨两点了还不睡。”

江鹊扁扁嘴,把脸埋在他的怀中。

沈清徽神色有一点倦怠,但看到她的时候终于舒缓了许多。

起初是只想回来看看她睡得好不好,车子驶进来,看到二楼的玻璃房里还亮着灯。

这就是这一刻,心口难掩的情绪。

他的生命中也终于有了一盏灯。

沈清徽吻了吻她,将她抱上楼。

他不能呆太久,丧事早上五点就要开始。

其实说不清是为什么的,只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他忽然很想回来看看她。

沈家人守灵,邵闻珂给他打了个掩护才能走。

沈清徽坐在床边,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暖暖的灯光镀在江鹊脸上,她的睡颜安静。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沈清徽起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江鹊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起,旁边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沈清徽没留太久。

一看时间,是早上八点钟。

第54章 、

葬礼是只有沈家和庄家的亲眷, 葬礼结束后会有一场小型的追悼会,基本就是接受一下媒体的采访。

沈邺成刚过世,律师就简单地读了下遗产分割。

唐吉玲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紧盯着律师手里的文件。

从沈邺成住院的这段日子, 唐吉玲日夜守在他床边,任劳任怨,为的就是感动他, 因为她知道,沈邺成不到最后不立遗嘱。

遗嘱这事儿唐吉玲其实隐晦地说过许多次,但回回沈邺成都装作耳背。

唐吉玲猜测,要么是早就立好, 要么是一直没立。

到他病入膏肓的时候, 也是有些可怜, 发妻也好不到哪里去, 亲生儿子又怎样?日日不来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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