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老两口怕她又突然想起往事，在里应外合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呢。

那盘宫保鸡丁，没有荔枝口的酸甜口感，反而咸得出奇，不用想，指定是爷爷又把盐当做糖了。

他们确实是年纪大了。

人生何其短，难道真要揣着那份不可逆转的遗憾度过余生吗？

乔佳期眼眶发酸，起身去厨房取了个杯子，打开那杯树莓莓莓，倒出一小杯放在奶奶面前，对着她眨眨眼。

爷爷神情不爽的看着，乔佳期失笑，屈起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半杯，不能再多了！”

爷爷笑逐颜开，去酒柜取出私藏的五粮液，倒了半杯，刚转身，乔佳期笑眯眯的伸过来一只空杯，“我也陪您喝一点儿，晚上不回去了。”

“好，好！”

“爷爷，奶奶，我没事儿，咱们都好几年没过中秋了，今年咱们好好过个节，来来，节日快乐，祝我的两个老可爱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乔佳期说着，举起了酒杯。

“希望宝宝工作顺利，天天开心，再有个靠谱的小男朋友！”奶奶笑笑的说。

“对了奶奶，我已经不是值班主任了，我升职了，以后叫我乔经理宝宝。”乔佳期自世经论坛后一直没来过，也就忘了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好，不愧是我乔致远的宝贝孙女儿！爷爷哪天得空了，也得去给你指点指点工作！”

“乔书记，你怎么三句话不离本行，快说两句吉祥话，咱们先干个杯让我喝上一口再听你嘚嘚好吧？”奶奶已经举着杯子闻了又闻。

“嗬嗬，看把李老师给急的！那爷爷就祝宝宝前程锦绣，祝李老师寿比南山！”

“中秋快乐！”

“干杯！”

“干喽！”

座钟刚好指到八点，钟声悠扬的响起，窗外，绚丽的烟花升腾起来，将暗夜撕得粉碎。

与此同时，苏城，荣氏老宅。

“妈，你看，烟花。”荣臻拉开窗帘，一边按摩着母亲卓凡的肩颈，一边看着窗外。

烟花持续了半个小时，墨色归还给夜空时，荣臻也替母亲按摩完毕。

“妈，中秋快乐，晚安。”他拍了拍卓凡的手。

借着温柔的月光，看到卓凡的眼球微微动了一下，荣臻倏地睁大了双眼！

“少爷，您确定看到太太的眼球动了？”家庭医生闻讯赶来。

“对，百分之百确定。”荣臻十分肯定。

“那这绝对是好现象！”家庭医生都有些激动起来，医者仁心，自己多年的病人能够好转，激动程度绝不输病人家属。

“最近半年来，荣太的各项生命指征都小有起色，看来转醒的可能很大。”

“段医生，有多大把握？”荣臻沉声询问，谁也没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多大把握暂时不好说，但医学上确实有植物人醒转的先例，最近您多观察一下眼球啊手指啊，有没有活动迹象。”

“好。”

“我最近有个国际上的学术会议要去参加，可能有段时间会不在国内，这样吧，荣总，我问一下这方面比较权威的朋友，我不在的时候，有情况您可以随时联系。”

“有劳了。”

-

陪爷爷奶奶看完中秋晚会，已经快十点了，老干部乔书记和贪吃蛇李老师回房休息了，乔佳期梳洗过后，睡不着，就去了书房。

书房的摆设几乎没什么变动过，一张梨花木的罗汉床，是父亲乔宇航送给爷爷的乔迁礼物，老干部风的爷爷喜欢的不得了。

书架上除了文人必备的四书五经典籍名著之外，还有不少飞行方面的书籍，大多都是父亲的。

乔佳期翻来覆去扫了扫，发现一本有书和影碟的精装版礼盒，抽了出来，

《迫降在哈德逊河上》。

父亲唠叨过许多次，乔佳期耳濡目染的也大概知道一些。

那是空难史上一次非常成功的水上迫降，飞机因鸟击失去全部动力之后，机长迅速做出水上迫降的决定，最终机上人员全部生还。在飞机迫降成功之后，机长还反复检查了两次客舱，确保自己是最后一个下飞机的人。

手中这本，是09年改编电影的珍藏版，前两年，这个真实事件还被改编成了另一部电影——《萨利机长》，好评如潮。

可惜父亲看不到了。

乔佳期轻轻叹气，倚着罗汉床坐下。

才翻开书，她如遭雷击。

书的扉页上，一行遒劲有力的字体。

行止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乔宇航

2012年6月6日

空难前的两天……

她不止一次的听爷爷老泪纵横的说起，当年空难发生前两天，乔宇航和钟晴夫妻还来看望他们老两口，说是给他们订了一台小天王按摩椅，过几天就会送货上门安装，又交代他们注意身体，定期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