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称臣(169)

可小狐狸藏在被子里,笑起来:“你希望我想起什么事?”

蒋林野身形微顿,转头对上她的眼睛。她声音很轻松,脑袋毛茸茸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尖尖的耳朵一动一动,露出明亮的眼瞳。

好像还是早上去给他送机时,在机场告别的样子。

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立在床前,像一条大狗,也像一个无措的复读机:“对不起……”

他说得很慢,嗓子发哑,每一句话都很艰难,“对不起,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

“嗯。”棠宁瓮声瓮气,毫无心理负担地接茬,“你之前说过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混蛋。”

“可我……”他停顿一下,忍不住凑近她。空气中拂开清淡的乳木果的香气,这是他最熟悉的、狐狸的气息,从分别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总有一天,他得站在她面前,用这种从没人教过他的、他一个人艰难地、勉强学会的姿态——向这只狐狸保证:

“我不会再做错第二次了。”

这回不确定的变成了棠宁,事实上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干的混账事都不算少。

他越靠越近,小狐狸心里开始打鼓,无意识地往后缩缩,慢慢往被子里滑,警惕地盯住他:“你说的是哪一次?”

“每一次。”蒋林野目光深沉,微微倾身。她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被他以一个壁咚的姿势,困在了这儿。

离得太近,棠宁不自觉地睁大眼。她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头抵是他微凸的喉结,目光稍稍向上,能看到他弧度漂亮的下颚线。

他眼瞳很深,她在他眼中看到从没见过的,铺天盖地的挣扎与压抑。

房间里光线昏昧,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他的呼吸打在颈窝,热热的,有些痒。棠宁想起自己上一次出车祸,病房里的那次play,跟现在的场景多像,呼吸交融,意乱情迷。

可现在的气氛比上次暧昧太多了,她不自觉地咽咽嗓子,认真地指责:“我说,那个。你可不可以别总想着趁人之危,你不会是又想在这儿……”

“宁宁。”下一秒,他气息凑近,棠宁猛地睁大眼。

他俯下身,吻在她额头上。

轻若羽毛,一触即离,却很有仪式感。肌肤相触时,他停顿了很久。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蒋林野声音发哑,喃喃道,“总觉得,你要走了。”

他看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却很低很低,好像低进尘埃里,“可我不想离开你。”

他最近日子过得太逍遥,要不是这场车祸,几乎都要忘记了——最大的隐患不是别人,恰恰是棠宁自己。

他们两个吵架吵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来过,如果她恢复记忆,又要回到原点。

凭什么。

蒋林野在来的路上,舌根发苦,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

他喜欢了棠宁那么多年,可从没一个人教过她,该怎么表达喜欢,又该怎么爱自己的妻子,怎么经营一段婚姻。他这么努力地学了这么久,才勉强地找到棠宁可以接受的恋爱方式。

她才刚刚开始愿意接受他,愿意被他抱,甚至愿意为他送机。

——凭什么?凭什么又要从零开始?

他不甘心。

然而想来想去绕回原点,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他自己,蒋林野独自一人,发出漫长的叹息。

等他赶到医院,真正见到她,甚至不敢多问第二遍,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别的事?

可与此同时,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自欺欺人似的,一遍遍地告诉他,没关系,就算以后不在一起也没关系,她受伤不严重,她没有出事,那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不是的,一点都不好。

真正地、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时,蒋林野才恍然发觉,他的想法从没变过。

从五年前和她结婚,到五年后和她离婚。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我要留在她身边,和她分享余生的快乐。除了我,谁都不可以。

所以,“宁宁。”

“无论以后你想起什么……我干的混账事。”蒋林野哑着嗓子,恳求,“都不要离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两个人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气氛迷之暧昧,可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语气都沉痛而压抑。

棠宁沉默一阵,突然感到纳闷:“为什么忽然向我忏悔?你是宇宙大反派吗?你到底还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坏事?就那么怕我想起来?”

蒋林野神情有些不自然,移开目光:“你没有回我消息,我以为……”

我以为你恢复了所有记忆,彻底不想搭理我了。

尽管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蒋林野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得又落回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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