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这样一种无暇的喜欢，他却只能望而却步。

笑容是具有感染力的，那一秒，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既然没有勇气拒绝邀约，那不如卸下心中的包袱，只是近一些的和她并肩，踏过人潮拥挤的道路，呼吸静谧清新的空气，享受热烈浪漫的今夜。

“享受今晚吧，和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对自己说。

于是他抿了许多的上下唇分开，短促的气流从齿缝间喷出，笑声也不再压抑：“准备微信上跟你说的，但毕业季事情比较多，就一直耽搁了。”

“那很好欸！”她满意地点头，虽然还保持着笑的神情，但眼神不再如刚才那般欢喜，反倒多了些严肃，“南京，南京是座喧闹又静穆的城市。”

“嗯？怎么说？”他饶有兴趣。

她发出“哼——”的声音，接着笑容渐去：“南京的经济发展很快，可以满足人们绝大多数的物质需求，也会给人们一定的生存压力，不会像生存在小城镇那样慢节奏。但他的发展也很慢，比北上广深慢，所以节奏虽然快，但不至于让人窒息，简而言之就是内卷，但卷不成卷卷饼，在我看来，是一线城市中较为宜居的。”

她慢慢地仰起头，望着头顶明亮的月亮，“南京的白天是喧闹的，但他的夜晚一定是安静的。那座城经历了太多，古时六朝古都的辉煌，民国种满满街的梧桐树，战时三十万人的生命，繁荣、浪漫、伟大，他们一样都不缺。历史的沉淀让这座城具有别的城市不具有的风骨。”

“学长知道南大的校徽是什么颜色吗？”她笑着看向何蕲烁。

“紫色。”

“对，紫色，”她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句地继续说，“紫色可以像成片的薰衣草，浪漫至死不渝，也可以是紫禁城，紫气东来，那是圣人、帝王之气，神秘、高贵、优雅，像极了南京。”

南京——张思萱认真的模样让何蕲烁想起上学期末收到的那封信。

“所以，你之前说想考的学校是南大？”

“嗯。”她目视前方，眼神坚定，“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的梦想。”

“加油！”他的求学路到六月就结束了，但张思萱的才刚刚开始，他期许的同时不忘叮嘱，“过来人的经验——好好学习，少谈恋爱。”

“哦。”张思萱面上应和他。她怎会不知道何蕲烁的真实想法，他回信时就是这套说辞，现在还是。

“考上了，来南京我请你吃饭。”

“真的吗！”张思萱喜笑颜开。

“我骗过你吗？”

今晚第二次，他坚固的心墙因她的笑容而崩塌。

然而，他不知道，这世上只有他可以牵动她的情绪。

她也不会知道，那么温柔的眼神，他只给过她。

时间就像前方漆黑的道路，鲜少有路灯为你照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你会看到什么，经历什么。三年，已经阻隔了现在的他和她。再一个三年，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对着眼前昏暗的一切，他在心中发问：

“南京，南京，我冥冥之中被牵引到了你的怀抱，三年后，我能否带着眼前的姑娘像现在这样走遍你的街道？”

走过没有路灯的短途，就要到鹅池了。

鹅池靠近居民区，听闻前些年有居民早晚来遛狗，影响了校园卫生，为了减少居民的打扰，学校在鹅池外围设置了绿色的铁皮，铁皮由一块块长方形连接，企图将鹅池与教学区分开。无奈中国人民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不知是谁，将一块铁皮从中上部划开，硬生生拆出一个能让一人通过的口子。

正是知道这个“通道”的存在，两人才从这条路走，准备抄近道。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不会想到，学校保安凭借其敏锐的嗅觉，把“魔爪”伸到了这里。他们到达时，只看到那裂口前停满了共享单车，并且“裸露”的地方已经穿上了透明胶，两层透明胶。

“保安还真是高效。”何蕲烁无奈地摇头，“从北门绕路吧……”

张思萱跟在后面，眼珠咕噜一转，一个主意浮现脑海，她咽了下口水，露出十分乖巧的笑，商量道：“那个……既然要出北门……学长你介意陪我去之心城买杯奶茶吗？”

第五章

初春时节，高大的树木已经长出了新的枝叶，月光被遮挡着，在地面上留下破碎的躯干。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

眼见何蕲烁拿出手机看了眼，张思萱心中警钟大响，她瞥了眼亮光的屏幕，何蕲烁只是抬手，让手机锁屏亮起，似乎……只是看了眼时间。

即便这样，她还是心中讪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