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萱的目光锁定在何蕲烁身上，他到哪里，她看到哪里。

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是很难伪装的。

爱意太明显了，明显到何蕲烁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躲开对视，故意掸了掸身上的雪。

张思萱甜丝丝的一声“学长”把他唤回来了。

他终于对上那双雪亮的眼睛，已经笑成了月亮，眸子里尽是喜欢，惹得他心跳不止，他轻咳一声，再次避开蜜眼，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蛋糕上，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了草莓蛋糕，不大，不想分就别分，自己一个人吃。里面还有两个可颂，留着做早饭或者零食吃吧。”

他一口气说完，心里既羞愧，又激动（悸动）。今晚的张思萱，让他想起了被要联系方式那晚的张思萱，一样的可爱、纯真、幼稚。

“谢谢学长，”张思萱仰起头冲他笑，接过袋子后，她关切地问：“学长你是不是有点感冒？我看你刚嗓子有点哑。”

“没事，可能刚吹了风。”他又咳了两声，捂起嘴偏过头的时候，还不忘偷偷的看张思萱，他真的觉得他今晚状态不对劲，而这种状态是绝对不可以出现的。他不是一个理性的人，感性占上风的时候，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曾经的一次越界已经让他愧疚不已，这种行为不能再有第二次。

他不断提醒自己今晚的初心只是安慰她，绝不是让自己心中的死火“重行燃起”。

“外面冷，你先进去吧。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张思萱急得抓住何蕲烁的胳膊，何蕲烁回身看着她。

那是今晚他们第一次对视，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张思萱觉得今天的何蕲烁太冷了，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严肃甚至威严的神情，偏偏他的眼里似燃着一把火般热情。她手上的力道松下来，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我刚不是故意的……”

自责和后悔涌上心间，何蕲烁叹了口气，一改先前冷淡的语气，柔和的说：“没事，我看你穿太少，怕你着凉。”

“我不冷，”她赶忙解释，把手伸到何蕲烁面前，依次数着大衣里面的内搭，“羊毛衫、毛衣、羽绒内胆，我穿了好多呢！不冷的。”

何蕲烁无言。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就一段路。”张思萱鼓起勇气，却因为碰上何蕲烁冷漠的脸庞越来越心虚。

“真的有点冷。”何蕲烁越说声音越小，这是他最后一次拒绝，如果她再多挽留一次，他就陪她。像开盲盒一样，他甚至有些期待，他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转了回来，面对着张思萱，他盯着张思萱头顶上的绒毛，耐心地等着答案。

张思萱是从来不愿意何蕲烁受冻的，她刚才冲动也是想要给何蕲烁买点药，他显然是感冒了，耳朵通红。此刻，既然他又说了，她一定是顺着他的话。

“那学长路上慢点，到宿舍给我发短信。”

何蕲烁眼神暗了暗，他垂着头，低着嗓子回：“嗯，你上去吧。”说完，他没忍住拍了下张思萱的头，他打算像褥猫狗一样摸的，但碰到的那一刻，理智忽然跑了回来。

张思萱抚过何蕲烁触及过的地方，模仿他刚才的样子顺着发丝摸了几下。反常的何蕲烁让她摸不着头脑，她觉得今晚的何蕲烁是分裂的，至少是心口不一的。但他拒绝的那么笃定，语气那么疏离，让她的猜测只能成为猜测。

她心有所想地站在原地，目送何蕲烁离开，他把手揣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清隽的背影走下台阶，绕过已经枯枝败叶的银杏树，与黑夜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无论如何，那天的蛋糕是何蕲烁送给她的。奶油是否甜腻，草莓是否新鲜，夹心是否爽口，她都不甚在意。浪漫的不是下雨天的屋檐，而是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同理于这个蛋糕。她将之视为珍宝，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细细品尝。

“十八岁，足矣。”晚间，她躺在床上发了这样一条说说。手一伸就摸到了一边架子上的信，“怎么办，我好像更舍不得送出去了。”她默念道。

“走了，绿灯了。”何蕲烁低头对她说。

“嗷！”她惊呼一声，飘走的思绪这才回来。

两人随着人流向前走，作为几所高校的公共娱乐区以及大型的商业区，四岔路口人潮涌动，鱼龙混杂。

“戴口罩了吗？这边人多，把口罩带着。”何蕲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口罩，转头提醒。

“嗯。”张思萱还沉溺在刚才的回忆里，她有点想问他当时到底为什么那么冷漠，强烈的好奇心让她已经在心里打磨措辞了。

刚到马路对面，向东的绿灯又亮了，迎面是自带混响的人群，她始终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这个问题似乎只适合在一个安静的、可以面对面交流的环境里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