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街(49)
我承认,自己从来不曾心如止水。
我整夜未眠,清晨五点的时候便离开了宾馆,给雯川留下一张便条,说我要去西直门家教。清晨的街道多么冷清啊,行人稀少,一切都还在沉睡。
我无路可走,只能坐在公车站牌下面,给洛颜拨电话。
“谁啊?死胖子吧?还要不要人睡啦?”听她微嗔的声音,就知道她还没清醒。
“是我。”
“安安啊?你怎么了啊?见到你的好姐妹了吗?”
“如果吴籍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你怎么办?”
她显然是清醒了,沉默几秒说:“继续爱着吧。直到我没有办法再爱。”
“为什么不断了自己的痴恋?”
“如果它那么容易控制,就不能叫感情了吧。”
“如果他爱上另一个人,跟她白头到老,你怎么办?”
洛颜轻轻笑了一声:“他本来就爱着另一个人啊。”
“你讨厌她吗?”
“讨厌?不知道。我不能违心说我很喜欢她,尽管她确实完美,但我也没办法讨厌她,如果只有她能让他快乐,我应该感激她,而不是讨厌她。”
我沉默。
“怎么样?心理辅导有用吗?你知道我手机旁边还有四只耳朵吗?”
我笑笑:“让她们俩去睡吧。她们不懂暗恋。”
“安蓓蓓!你欺负人!”我听到冷飘跟焕然的怒吼。
洛颜继续说:“亲爱的,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但如果你说的是江远,那么相信我,我认为他到目前为止还很爱你;如果你说的是你哥,你放心,我认为他喜欢的也是你。”
我笑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呀!”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倒是。”不然她也不会看不出方博阳对她的不单纯。
跟她们几个聊完,我发现自己有了站起来的勇气。只是跟那个高中弟弟辅导的时候,我一直魂不守舍,打翻了他家的一杯水,撞倒了一摞杂志,解错几道习题。
九点了,他们一起吃过早饭了吧?
十点,应该开车到长安街了?
十一点,在故宫游玩?
两点,在哪棵树下休息?
三点,或许会去王府井?
五点,到天安门守着降旗?
七点,回到宾馆了吗?
九点,吃完晚饭了吧?
十点……他们会做些什么……
我承认,我是个被嫉妒折磨的可怜女人,甚至有些疯狂。十点过后,我只能拿出手机,发给他一个短信,唤他:“殷若。”
如果他没有回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就这么下去,郁郁寡欢;如果他回我,我又能改变些什么?
过了一阵子,我的诺基亚叮当叮当响了,他只回我几个字:“怎么了?阿安。”
我不是洛颜,情操不够高尚,也从不渴求伟大。我回他:“没什么,殷若。”
没什么,殷若,我只是想把你忘记。
焕然招呼我道:“怎么了亲爱的,别闷闷不乐的,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太好伺候。今天我那小孩做不出题,还哭了,那是多么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啊,我说: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呢?”
“那不好笑。焕然。”
“不好笑吗?那就出来哭会儿吧。看,《蓝色生死恋》呢,最后几集了。”
我于是拉开帘子,爬到她的上铺去,跟她一起看宋承宪跟宋惠乔生离死别。
“看,多感人。什么都无法把他们分开。”焕然一边吃果冻,一边感叹。
“所以那成为了电视剧,而不是现实。”
焕然很不满地看我一眼,说:“悲观!”
“你说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男二号总是深情款款,对女一号至死不渝;但为什么女二号总是蛇蝎美人,非要搞点破坏呢?”
“这个……第一个问题,我认为是女性观众居多,所以两个美男一起引诱大家,火力比较足;第二个问题,如果女二号她内在美与外在美并重,那她就不是女二号了,是女一号。”
“可是现实生活里,男二号没有那么至死不渝,女二号也并不是蛇蝎女人。”
既然我无法坦然祝福,离开才是更好的姿态吧?
第七章-3
雯川离开的时候,我推说很忙,没有去送她。手机里面也是匆匆几句话,什么也没聊到。从那以后,我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我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为别人的悲喜而左右。到学期末的时候,我结束了家教的工作,那么我跟殷若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就这么断了吧?
大二开始后,我又恢复最简单的学生生活。
元旦前夜,我们四大美人决定去K歌,以恭贺新一年的到来。钱柜价钱太贵,怕焕然觉得负担重,洛颜提议去麦乐迪,可是冷飘说“音响不好,歌也不全”,最后达成协议——去钱柜唱通宵场,才39元一位,实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