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听到他声音从那头传来的一瞬间，莫语嫣有种冲动想告诉他其实自己是不小心拨错的号码，然后马上挂掉。而欧也接到她来电时，开头也是很不肯定着犹豫地喊了遍她的名字，直到确认果真是她打来的电话才放下心来。然后他们两个人都小心翼翼讳莫如深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着，像是故意在拖延着时间，谁都想放下电话，可是谁都不愿就这样挂掉电话。

欧也突然听到来电切入的提醒音，他对莫语嫣说：“你等我一下不要挂断，我这有个电话打进来。”

语嫣不知道怎么的就呆呆地等着他，可能是她也清楚地知道，也许这一挂断从此之后便再没有等他的可能性了。

没过多久他的声音又从那头传了过来，“不好意思，刚才我女朋友打来有点急事……接着我们刚才说的吧……”

捕捉到某个关键词语的莫语嫣似是被一声巨大洪亮的敲钟声惊醒一般，她顿时清醒过来想到自己不应该再犹豫不决，她努力地平静下来，然后大致向欧也陈述了自己想要冲洗最后几卷胶卷和还他相机的事情，末了，还简洁地提了一下关于实习的打算。不过她没有告诉他其实那只是个未知数的安排。欧也沉默了半晌给了她答复，并给了她一个具体时间，她像是一刻也没犹豫就果断答应了，随后也没再多停留一秒地便率先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可是，电话那头的他却还一直拿着手机，听着挂断的嘟嘟声久久维持着放在耳边的动作，直到感觉机身明显有些发热，他才慢慢地把手放下。

真到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吗……

到了约定好的那天来到画廊，两个人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欧也开了门之后便留在外面忙自己的事情，莫语嫣径自进了暗房。

暗房里安静得只听到池里的水哗啦啦流下来的声音，在那样的环境里，语嫣心存依恋地冲洗着照片。底片很多，但是她没打算全部做成照片，她只挑选了几张在古镇拍的有代表意义的，然后专心致志地在相纸上放大在水池里浸泡冲洗。等到把那些都做好，她又从包里拿出另一卷早已经洗好的胶卷，对着其中一张底片凝神注视了很久。

最后她还是决定把它洗出来。重复着那些熟悉的流程，只是这一张她显得格外仔细半点不敢疏忽，池子里原本一无所有的相纸上开始浮现出色块，接着逐渐还原为一个人的侧脸，轮廓越来越清晰，她放缓呼吸将那张成型的照片放到流动水里清洗紧跟着定影。她默默地守在池子前面，低着头只顾看那张泡在定影液里的照片，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就滑落下来，滴进了池子里。

那个张照片里定格的温柔侧脸，就让它伴着她的泪彻底归为一个只属于过去的镜头吧……

冲洗完照片走出暗房，莫语嫣看到欧也站在外面似乎在等她。他问她：“你回学校吧？”她点点头，他又说：“那一起走吧，我回去取点东西。”语嫣抿唇想了想，没有拒绝。

一路上他们还是没有说任何话，这样的沉默一直延续回到学校里，到相思路的尽头也就是快到语嫣她们宿舍楼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可是没有人离开，他们依旧沉默不语。

最后欧也打破了这种沉默的僵局，“对不起。”

她疑惑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希望你原谅。”他的话语里有不易捉摸到的忧伤。

莫语嫣淡淡地笑着摇摇头，“没事。”

她垂着头，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从包里把相机拿出来递给欧也，“这个还给你。前段时间，谢谢了……”

欧也的眼神黯了下去，他伸出手接过相机，用手指轻柔地在上面摩挲着。

那一刻语嫣感觉胸臆间蔓延开的苦涩，她望着地板喃喃地说出一句“欧也，再见”，便迅速转过头去从他身边离开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力地拿着手里的相机，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原来有些话语，之前不论怎么想都以为可以很容易说出口，可真到说出来的时候才明白，看似区区的几个字却用尽了几乎她全部的力气。这一声再见不止说给他听，也是给心里那个一直在胡思乱想的自己。她知道接下来回归的平淡生活才是原本属于她的，她只不过是偶然被命运撞了一下腰所以才有了暂时性的出轨，如今总该梦醒了。

她明白，殊途，却不能同归。

part20 景言

作者有话要说：喵。。昨天突然来了灵感。。打算开一个新坑。。

可是。。回头看看《语笑》。。还是决定忍痛割爱。。先把第一个孩子生完再说吧。。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