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呼声，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别人的掌声。

投进三分球的一瞬间，他看向了叶眠冬，女孩的手紧紧地握着水，视线盯着在篮筐里打转，然后落到地上的篮球。在别人鼓掌的时候，她的视线飘忽不定，也不知道在干嘛，看上去呆呆的，却可爱得一塌糊涂。

汗水湿了衣襟，脸颊上也滑下了很多汗。

郑俞淮申请换替补上场。

然后他擦着汗，慢慢悠悠地走回刚刚那棵树下。

刚坐下不久就有隔壁班的小姑娘给他送水，可能是要加他微信，还有几个小姑娘羞涩地拿出手机。

郑俞淮从兜里掏出手机，没有任何表请地和她们说了什么，女孩红着脸散开了。

他竟还悠哉悠哉地扇了一下风，叶眠冬正好多上他的视线，呼的一下躲开了。

郑俞淮轻笑了一声，起身朝她走来，叶眠冬没有和苏兮裘站在一起，那棵树下就只站着她一个人，看上去有些孤单。

眼前的光被遮住了，清冽干净的柠檬香扑鼻而来，叶眠冬抬起头，他正好俯身与她平视，从后面看过去，完全看不见叶眠冬的人影。

“你干什么？”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郑俞淮好像很享受她这一副没吓到了的无辜的样子，嘴角牵起一笑，看上去异常邪魅，从来都没见他这么笑过，叶眠冬呼的一下又别开了视线。

他指了指她手上的水，笑着说：“这水，有我的份吗？”

小姑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紧接着耳朵也染上了一片红。

“这是我的水，你刚刚不是有很多人给你送水吗？”

“叶眠冬同学，还记得那瓶汽水吗？”

叶眠冬点了点头：“记得。”

“谁给你的。”是逼问的语气。

“你给的。”

他轻笑一声，眼尾弯起，剑眉挑了挑：“那你那次说了什么？”

叶眠冬回想了一下，她说的好像是——

我会还你一瓶的，想要什么都行。

她认命地将手里的那瓶脑子一热买来的，本来就是要给他的水丢给了他。

“给你，那我们就扯平了。”叶眠冬扯了扯嘴角，心里却美滋滋的，一是把水送出去了，二是省了不少钱，这瓶水还没有那瓶饮料一半贵呢，想了想，又说道，“那你刚刚跟那群姑娘说什么了？”

“想知道？”

“嗯。”

“我给你看张照片。”郑俞淮拿出手机，调出相册，然后给她看。

照片里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明明很热的天气，外套拉链却拉得一丝不苟，瓷白的小脸微微鼓着。

站在树下，手里紧紧地攥着一瓶水。

是刚刚拍的，也就是刚刚的她。

“那你和她们说了什么？她们是问你要微信吗？”

“我和她们说，我前桌兼我们辩论队的副队长，我的革命好同志，已经给我买了水了。”男孩挑了挑眉，第一次看他带发带，真的很好看。

叶眠冬别开视线，再回头时，脸色通红，一下就扯开话题。

“你带发带还……挺好看的。”

“是吗？那我以后多带带。”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直起身子。

下课铃声正好响起，叶眠冬逃也似的跑走了。

任凭傍晚的风吹着，她的头发飞舞起来，衣服下摆微微鼓起，眼尾有笑意蔓延，心里的小苗苗只是偷偷地开始发芽。

***

叶眠冬回家的路很远，坐公交车要好几站才能到。

今天小姑娘放学的早，再叫上心情也好，于是决定走回家。

她背着小书包在街上走着，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但都是有人陪着，叶眠冬看上去就有些孤单了。

之前在云城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回家，偶尔叶清远会打电话过来，然后他们边聊边走，小姑娘也不再害怕了。

夕阳终归是要落下了海平面，晚风轻轻吹着，带着丹桂的清香，以说不出来的清甜。

前面有个十字路口，有刚好是红灯，叶眠冬站在人群中左顾右盼了一下。

突然眼前一亮，人群中有一个异常眼熟的人，还没有摘下的红黑相间的发带，黑色T恤，黑色运动短裤，他没有看到自己。

叶眠冬有些失落地回过头，却又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头跟他打个招呼，终于等她鼓足勇气，回过头，男孩已经不在原地，原本站着的地方空空荡荡的，就像是幻觉一样。

她讪讪地回过头，眼里多了一丝落寞。

不幸的是她甚至错过了一轮绿灯，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却和之前一样，还是一圈一圈地围了上来。

正好绿灯亮了，叶眠冬跟着人群往前走，却看见了男孩逆着人群走来，红黑相间的发带套在头上，神采奕奕，嘴角扬起的笑容，就像是夏夜里的一阵风，轻轻地抚动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