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萧寒劝她，即使回来也治不了病，她才作罢。

话是这么说，但萧寒还是守着她一步也没离开，病房除了一张床供黎妙昏睡之外，彻底沦为了萧总的办公室，林卓这两天跑医院跑得比公司都勤。

年底事务繁杂琐碎，萧寒千头万绪理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里抬起头稍微喘口气。他摘掉眼镜，捏了捏眉心。

只听一阵窸窣声，他习惯性看向黎妙，却见她居然已经醒了，正茫然地扫视着四周，挣扎着要坐起来。

他放下笔，起身走了过去扶她，又体贴地为她垫了个靠枕，从床头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好点没有？”

黎妙想开口，嗓子却没发出声音，反而皱着眉咳嗽起来，差点把肺咳出来。

萧寒抽走杯子放回床头，坐在床边拍她的背，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看来嗓子还是不太好，倒是退烧了，得再挂两天水看看……还要喝水吗？”

黎妙摇头。

“嗯，那我等一下打电话给大姐让她回家再给你带两件衣服过来。”

说着萧寒正要起身，黎妙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他回头。

“抱歉。”她低着头，声音沙哑得难听，“下山的路，是不是很难走。”

萧寒不自觉皱了皱眉，好像哪里不太对。他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别在意。不过，你还好吗？”

“嗯。”她淡淡的。

萧寒望着她没有半点生气的眸子，表情像是刻上去的，无波无澜，不由得内心酸得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喉咙痛，她变得不怎么爱说话。如果萧寒说，她也肯答应两声，不过大多很敷衍；如果他不说，她就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枯树枝发呆。

她很乖，也配合治疗，本来应该安心的，可萧寒却越发心慌起来。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她一点波澜都没有，让他用什么招？

下午的时候，黎曼按萧寒说的帮她整理了几件衣服送来。不过不知道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的，她来了之后，居然坐在床边跟黎妙没话找话地闲扯。

如果萧寒没看错，今天的黎曼格外温柔，即使黎妙爱答不理的，她居然都没一点脾气。

单方面和黎妙聊了一会，黎曼站起来给萧寒一个眼神，转身向外走去，后者不明所以地跟着她来到病房外。

萧寒：“怎么了？”

黎曼脸色有点凝重，从包里掏出两板药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第64章

萧寒只是扫了一眼就神色一凛，右眼皮狠跳了两下，沉声问：“哪里来的？”

黎曼倒是意外：“你都没仔细看就知道这是什么？”

“稍有了解。”他眯了眯眼睛，“这个？”

黎曼：“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从黎妙梳妆台上拿的。”

西酞普兰和舍曲林，治疗抑郁症药物。两板都是服用过的，仅剩下一两片。

萧寒：“这是之前的还是最近的？”

黎曼摇头：“我不知道，生产日期是今年年初，但既然放在外面，也可能最近用过。”

萧寒沉吟片刻，问：“有病历吗？”

“有是有，不过我看不懂，还想找医生问问。”

“给我。”

黎曼从包里掏出病历递给他。

黎曼：“狗爬似的，你能看懂吗？”

萧寒：“我父母在医院工作。”

病历是全手写的，扑面而来的“医学气息”，萧寒凭借多年经验看了个大概，诊断时间是一月份。

黎曼：“怎么样？”

萧寒：“有点严重。”

黎曼：“什么叫有点严重，多严重？”

萧寒深吸一口气说：“有自杀倾向的那种。”

黎曼倒吸一口凉气，考虑一下说：“那是不是要带她去什么心理咨询看看？”

萧寒：“可以试试，不过前提是她主观上愿意接受治疗，否则，收效甚微。按黎妙现在的状态，恐怕不能抱太大希望。”

“……”

两人商量了半天，到底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最后一起陷入了沉思——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很奇怪的是，萧寒和黎曼总能达成一种诡异的默契。

最后还是黎曼先叹了口气，“算了，不然还是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她既然没有提起过，可能不想让人知道。”

萧寒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过，要不要请个看护什么的？”

萧寒默然片刻，迟疑地开口道：“我来吧。”

“啊？”

“我来看着她。”萧寒垂下眼帘，镜片略有些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黎曼疑惑地看他，“你说。”

“她现在的情况不能没人陪着，医生一般会提倡住院，但是她在陌生的环境又会焦虑。所以我想，等出院送她回家后，我就暂时和她待在一起。”萧寒说出这些话的心情有些复杂，沉重的同时，他觉得自己就像个主动自首的登徒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