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电话挂断，表演谢幕，黎妙又恢复了方才板正的面孔。

萧寒把手机放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把袖子挽上去，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她看看他，冷酷地回答：“离开厨房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萧寒汗颜，故意瘪了瘪嘴说，“别这样，我好歹可以洗个菜。”

说完，他十分主动地拿起了两棵芹菜。

黎妙本来还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结果看到他要把带叶的芹菜直接拿到水龙头下，她实在忍不住，伸手一把抢了过来，抬头瞪他。

偏偏萧寒还一脸无辜，她简直抓狂：“洗之前要先去掉叶子……哎你不要添乱了，一边去等着吃。”

萧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乖退到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把芹菜去叶洗净放在菜板上，动作娴熟地切成整整齐齐的菱形小块装盘，又把其他菜同样切好。

他盯着她一刻也不停的巧手，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我怎么这么好命啊。”

黎妙动作顿了顿，原本冷酷的表情稍微有点僵，她清了清嗓子，偏头瞪他一眼，奶凶奶凶的。

萧寒忍不住笑着靠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柔声认错：“是我不好，我道歉，不要气了好不好？”

黎妙早就发现领导赖皮起来真的很“难缠”，关键她还完全没有抵抗力。尤其是萧寒用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这一点，几句话她就心也酥了，腿也软了，什么气都散得一干二净了。

犯规，太犯规了！

黎妙嗔他一眼，很轻地点了下头。

萧寒笑着把手收得更紧了一些。

之后由黎妙掌勺，他就在一旁打下手，一餐饭做得倒也愉快——其实只要他不添乱把厨房炸了，黎妙的效率没得说。

饭菜上桌，吃饭的时候，萧寒见她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好奇道：“我还以为你会急着打电话给大姐。”

黎妙正帮他盛汤，闻言摇了摇头说：“既然她不说，我何必去找不痛快。”

“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萧寒接过汤碗。

“嗯？变好还是变坏啊？”黎妙噘嘴。

萧寒宠溺地看她一眼，说：“变好——在你姐的事上，比过去更沉得住气了。”

“从前是我太想当然了，以为家人就应该毫无保留，可既然她不说，一定是有她的考量，”她对他笑了笑，“你也一样。所以这一次我不主动问了，如果姐姐需要我的帮助，她自然会来找我，我等她自己告诉我。”

萧寒望着她，继而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感叹：“小姑娘长大了呀。”

“去，我才不是小孩子！”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顾子阳回到顾宅的时候，晚餐已经备好了。他把准备好的康乃馨花束送给孟娟，笑容温和：“妈，母亲节快乐。”

“快乐快乐，你快乐妈就快乐，来坐下吃饭。”孟娟笑得合不拢嘴，眼睛瞟向他身后，诧异道：“就你自己吗？”

顾子阳的笑容淡了几分，点点头。

孟娟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异样，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了，毕竟是节日，理论上还是应该带黎曼一起来。不过她很快便又笑着招呼他就坐。

两人开始用餐时顾恒还没回来，顾子阳随口问了一句：“我哥呢？”

以往他问起顾恒，孟娟总是一副“谁知道他死哪去了”的态度，然而今天却意外地随和：“噢，他说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忙完，稍微迟一会，让我们先吃。”

顾子阳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妈？”

“啊？怎么了？”孟娟还以为给他夹得菜他不喜欢，待看到他古怪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赧然笑：“阳阳，你上次跟妈说的话，妈听进去了，这段时间我也在反思——这些年我确实对你哥太苛刻了，其实，他一直做得……挺好的。”

顾子阳还没反应过来，孟娟放下筷子，严肃地说：“阳阳，妈有话跟你讲。”

“呃，您说。”

“就是……”她斟酌着说，“妈跟你道歉。”

顾子阳一惊。

“从小到大，我一直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为你铺设未来，现在想来，是我太武断了，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从来没有问过你愿意或不愿意，喜欢或不喜欢，是妈错了。”

“妈……”

“所以，我想好了，”孟娟摸了摸他的头，温婉地笑，“以后，你不想继承公司就不继承了，你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吧。”

顾子阳张了张嘴，倏地红了眼眶。

“阳阳，你和黎曼的事，”孟娟缓缓地说，“妈同意了。”

顾子阳愣愣地望着她，一滴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孟娟愕然，连忙抽纸给他，急道：“怎么了阳阳，不舒服吗？还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