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先去财务要上个月的收支报表，整理好交给我。”

“是。”

“以后，我的行程你都要清楚，另外，除了日常工作安排，你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这间办公室收拾整洁，我的标准很高。”

“是。”

“嗯，还有，我不希望在这里看到闲杂人等，电话，也过滤了再接给我。”

“是。”

“不会说别的字了吗？”

“Sh——呃，好的我知道了。”

萧寒停下笔，看她的眼神略带戏谑，“紧张？”

“没有。”

“那是什么？怨怼？”

“……不敢。”

萧寒放下笔，手肘支着桌面，手搭在下巴上，“不敢——我有那么吓人吗？”

黎妙盯着地面摇头。

他捡起笔转了两圈，说：“我喜欢员工有话直说。”

黎妙抬头偷瞄他一眼，抿了抿唇：“我怕您生气……”然后开除我。

萧寒挑眉：“我不生气。”

黎妙也不知道上司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小声嘟囔：“您为什么说和我是同期生？骗人是不对的……”

萧寒不仅没生气，反而像是笑了一声：“黎妙同志，你要讲道理，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

黎妙想了想，确实。

是她把面试会议室外偶遇的萧寒当作应聘者，也是她把他当作同期生，萧寒自始至终只说过他的办公室在十七层，他也确实是搞设计的，并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的身份。

但还是存在引导的嫌疑吧！

黎妙细如蚊蝇地哼哼：“那我说的时候，您就应该否认嘛。”

“什么？”

这话当然不能被他听到，不然她还混不混了。

黎妙连忙打马虎眼：“没什么没什么，是我误会了，我先去工作了！”

“黎妙。”

“啊？”

萧寒稍勾了勾唇角：“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答应请我吃饭？”

“呃……”

萧寒有点好笑：“你那是什么表情，没这回事吗？还是，想赖？”

黎妙咬咬牙：“没有！请！改天一定请！”

“好，那我等着。”

—

林卓本以为，像黎妙这样刚刚毕业走进社会的女孩子，就业经验不足，做事情难免毛手毛脚，他完全做好了耐心之耐心的准备。但谁知黎妙的表现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基本适应了现阶段的工作强度。

这天，林卓正捏着下巴站在黎妙身边，端详着她的显示器频频点头，“嗯——对于新手而言，做得不错，除了几个专业性比较强的地方不太准确，都挺好。”

说着，他倾身就着黎妙的键盘轻轻敲击，一边改一边讲解。

黎妙听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你看，还有这个地方……”

在林卓刚伸出手去探鼠标时，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清咳，他的右手瞬间停住，回头见萧寒站在门口，悠悠地盯着这边。

“老大，我在跟她讲……”未说完，林卓猛然发现萧寒盯着他的目光有点不快，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他还是察觉到并且迅速收回了手，偷偷地瞥了一眼鼠标——黎妙的手正在“咔嗒咔嗒”地按左键。

好险好险。

“那个，老大，黎助理工作能力还行，我正在给她纠正细节问题。”

萧寒这才垂眸“嗯”了一声，状似随意地看一眼黎妙，他向前走了两步，正站在黎妙身后，微眯着眼睛看她整理的报表。

正当黎妙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的时候，萧寒忽地从她耳侧抬起一手，他的衬衫袖子挽起一截，稍稍蹭到了黎妙耳边的碎发，痒痒的，引得她瑟缩了一下，耳朵唰地红了。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指着一处，缓缓道：“错了。”

黎妙一怔，赶忙低头查，发觉果然对错了数据，马上动手修改，方才还有条不紊，现在的动作却因为身后那人而显得手忙脚乱的。

萧寒看着她的慌张皱了皱眉，侧目看林卓，看得林卓直发毛，半晌才说：“这么明显的错误，你是怎么看的？”

啊？老大，您一目十行，可我还没看到那啊！

林卓没来得及喊冤，黎妙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怪林助，是我粗心，我以后一定注意。”

萧寒看着她怯怯的样子欲言又止，片刻，颇有几分无奈地说了声“下不为例”，转身欲走，又顿住脚步，敲了敲她的桌面，“倒杯咖啡进来。”

“马上来！”黎妙如释重负般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朝着茶水间小跑而去。

萧寒瞧她跑得像只兔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偏头横了眼发愣的林卓，清了清嗓：“没事干了？”

林卓大惊，连连摆手，“不不不，马上工作！”

坐在座位上，看看早已跑没影的黎妙，再看看萧寒离开的背影，林卓撇嘴，哀怨望天——花板，他感受到了明显的区别对待！对自己那么凶，眼刀一个接一个，对黎妙却心平气和、和颜悦色、慈眉善目、宽容大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