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妙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笑了笑：“说是董事长有话跟你说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这是……你朋友吗？”黎妙的语气软糯，听起来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但当她回头扫了眼身后的醉鬼，那人才看清她眼神里刺骨的冷意，猛一恍惚。

程霏霏好像终于悟出点什么，愣愣地说：“……不是。”

“噢，”黎妙扯了她一把，“那走吧，别让董事长等着。”

程霏霏下意识应着，直接被她拽走了。

黎妙一声不吭地拉着她越走越快，一直走到电梯口，她喘息着回头看，见男人没跟上来，这才停下。可能是刚才走得快没察觉，这会她才发现自己心跳得飞快，接连深吸了两口气也没能把心跳速率压下来。

“你——”程霏霏的表情有点微妙，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盯着黎妙。

黎妙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声音微沉了下来：“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小心些，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哎，你，”程霏霏一步跨过去，后背倚住电梯按键，“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黎妙沉默了一会说，“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程霏霏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太好。

程霏霏：“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黎妙摊手：“不知道，但我觉得如果我不道歉，你会缠着我没完没了。”

程霏霏：“……我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吗！”

黎盯着她不吭声，但表情诠释了一切：你自己没数吗？

“……”

事实上程霏霏的心情也确如她的表情一样微妙，她本来应该非常讨厌这个突然横出来的情敌，但她刚刚居然，被情敌救了。

她不得不承认，黎妙刚才出现时镇定自若的样子……真的有点帅。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黎妙一记冷冷的眼刀，甚至有种诡异的熟悉。

程霏霏许久没有表态，风一阵阵地往黎妙衣服里钻，她忍不住紧了紧外套，问：“还有事吗？”

程霏霏看看她，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略有不甘地摇了摇头，默默从按钮旁挪开，看着黎妙按下电梯键。

电梯门打开，黎妙走进去却不见程霏霏跟上，于是按住开门的按钮，问：“程小姐，你不上去吗？”

程霏霏愣了愣，“不了。”

黎妙正要松手，却听程霏霏突然说：“今晚的事！”

“嗯？”

“别告诉其他人，”程霏霏抬起头，眼底情绪有点复杂，“行吗？”

黎妙眨眨眼，几乎没犹豫：“好。”

直到电梯回到顶层，程霏霏都还站在原地发呆，她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到：她，程霏霏，平日骄纵任性公主病，可只是个窝里横的怂包；而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凡事先退一步再说的“白莲花”黎妙，真正遇事却从容大度，甚至不顾往日恩怨出手相助。

过了好一会，程霏霏才长叹一口气，气呼呼地嘀咕道：“好像是比不太上……”

—

黎妙返回会场时，长篇大论的演讲已经结束了，灯光重新亮起，一名女子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轻柔舒缓的乐曲自琴键间倾泻而出，舞池中的人们随着音乐跳起一曲甜美的华尔滋。

她在门口驻足片刻，发现之前坐的那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位置，只有萧寒还坐在原处，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黎妙勾了勾唇，脚步轻巧地走了过去。

会场内铺设了地毯，高跟鞋落地没有一点声响，黎妙走到他身后，像做坏事发小孩子似的紧张。

她探头瞧了一眼，发现他在摆弄手机，屏幕上豁然是和她的聊天界面，萧寒正在打字：怎么还没回来？

他打了一半又删掉，重新打字：手机找到了吗？

黎妙无声地呲了呲牙，在他还没有发送之前，倾身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找、到、了。”

“……”

萧寒闻声回头，谁知黎妙还伏在他耳边没动，他回头时身体微向后仰，嘴唇好巧不巧，正好蹭过她的。

轻轻的、短暂的触碰，也许时间都没有零点一秒，却仿佛过电一样，两人都是一惊，清冽的葡萄酒香，轻易乱了两人的呼吸。

萧寒难得大脑空白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旋即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而这点弧度越来越不可抑制地荡漾开。

黎妙刚才好像不小心碰到他的眼镜，他动作很慢地推了推镜框，双眸中那抹笑意怎么也藏不住，透过薄薄的镜片直勾勾地望着黎妙近在咫尺的眼睛。

她怔了好一会，大眼睛眨了两下，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直起身子，视线闪躲得不知道该看哪里好，最后她忍不住偏开头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