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李老师正掐着手表坐在办公室里等他：“还算准时。”

他扶了扶眼镜，“你今天在走廊上奔跑，已经违反了校规。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

李老师淡淡地说：“依据校规，我应该给你的家长发去函信，说明你在学校的违规情况的。但是……”他从试卷夹里抽出一张卷子，递给他，“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沈恕接过试卷，无需细看，只要一眼就能看见右上角鲜艳的满分。“老师想弄清楚什么？”

对方仿佛这时候才严肃起来。他回身另外抽出了几张试卷，摊开摆在沈恕面前：“姜娅同学，这是我能找到你以往几何小测的全部存档，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沈恕一一扫过桌面上的东西。用他的话来说，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试卷，而是“画纸“。纸张上面除了姓名和刺目的零分，就是一张用钢笔描绘的风景画。

这就是姜娅以前交的卷子？那她这次为什么要交满分的测验卷？

显然，李老师也知道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他死死地盯着沈恕的眼睛，势必要他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

沈恕在心里发问，却得来了姜娅一个无用的回答：“……你先将他敷衍过去，原因我稍后告诉你。”

……沈恕忍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编出了一个自认为全世界老师都喜欢的答案：“李老师，我认识到自己以前经常敷衍学习，这是不端正的学习态度。经过了深刻的自我检讨之后，我决定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辜负您对我良苦用心的栽培！”

李老师：“……”

姜娅：“……”

李老师又扶了扶眼镜，“真没作弊？”

坚决摇头：“没有。”

“走吧。”他摆摆手，示意沈恕离开，“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如果被我发现你说的是假话，那……”

那就按校规说话。

可惜的是，沈恕并不是熟读苏妮丝校规的姜娅，他一点都没听懂几何老师的言外之意；他只庆幸现在的自己逃过一劫。于是道谢后便很快离开了。

等到终于离开教学区域，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对方的警告。如果他在下次几何小测没有拿到像这次这样的好成绩的话……

“没事的。”姜娅读懂了他的心思，“我等会就教你怎么逃学，你不来上学就不用担心考试了。”

说罢，她又说：“既然已经迟到了，我们就不必听老管家的话，准时六点去校门找他。”

两个人没有随放学的人流走，而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姜娅带着沈恕七拐八拐，来到体育馆附近的器材室。

现在距离最后一节课下课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学校里的学生们早就走得七七八八，到处也没几个人影。即便偶尔有几个零散的学生在体育馆附近游荡，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姜娅拿手拉了一下器材室的门，毫无意外地发现它被人锁上了：“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不过没有关系，这里只要在上课时间都对学生们开放，随时可以进来。”

她对沈恕解释道：“器材室和外面的街道只隔了一道墙和栅栏。你要是不想上课，从这里就可以出去，不过务必要小心。我之前用东西把栅栏中间的缝隙撑大了，只要你仔细找找就能发现。”

“至于墙的话，你可以从上面的通风口翻出去。……一定要记住在放学时间前回来，否则像现在学生们都离开了，门就会被锁上。”

“还有一点……器材室里来往的人很多，你要自己掂量时机。”

沈恕绕了一圈，透过砖块间的缝隙看出去，发现真如姜娅所说，器材室的一处外墙上开了一个高高的通风口，通向不远处的一道栅栏。

他顺手拍了拍面前有两三个人高的高墙。

对于姜娅这样的小姑娘来说，走通风口是比较容易的选项；然而对沈恕而言，直接翻墙走到栅栏处不是难事。

姜娅静静地等着，直到沈恕心中做好一番计划，她才再度开口：“看好了的话，我们去取一样东西，然后回家。”

“嗯。”沈恕从沉思中回神。

“两人”走到体育馆前，绕过了同样紧闭的大门，从一处低矮的窗户溜进一楼的大厅。大厅里，高大的奖牌柜里摆满了往届学生的奖杯和奖状。姜娅走到柜子后面，在一排排的储物柜里寻找起来。

此时的体育馆安静而幽闭，徒剩成列的柜子默默地矗立，注视着他们这位不速之客。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其他的光亮，沈恕只能把身体交给熟悉环境的姜娅来操纵，免得自己被哪一处不平的地面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