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风情万种时(33)

邵北川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就算写进合同也没有意义。我举个例子,比如合同里写到,每个人每年不得少于几场演出,费用不少于多少,在这种情况下,实际情况依然有可能会和你想象中的样子相悖。也许那些演出太商业化,不假,你不喜欢,可你还是要配合。”

萧晓峰没吭声。

邵北川继续道:“自由大家都渴望,但是在掌握话语权之前,很难获得真正的自由。”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没有硬实力,都没有资格坐上谈判桌,哪怕在一旁跳着叫着说要平等,要人权,要自由,也只是浪费力气。

讲条件,从来不是比谁的嗓门大。

萧晓峰心里也很清楚,现在乐队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还在死撑,其他人都已经倾向签约,她若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签,最终也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她离开,另一个是大家迁就她,错失这次机会。

萧晓峰低着头,忽然问:“要是我们都签约了,川哥,你怎么办?”

在收到意大利音乐学院通知书的那一刻,邵北川留在乐队的时间就已经进入倒计时。

邵北川靠着路灯的柱子,微仰着头,说:“我和大家共进退。”

萧晓峰一愣:“那个程樾,允许你只签约四个月?”

邵北川笑了下,没说话。

萧晓峰见状,又问:“那如果我选择退出乐队呢,我不想耽误大家。”

邵北川垂下目光,说:“你的这层想法,我也问过她。”

“哦,那她怎么说?”

“她说,她希望一个都不少。”

萧晓峰没了声。

*

程樾的工作室和蓝光乐队最终还是决定正式签约。

而在这段时间里,程樾也以“乐迷”的身份,密集地参加了一些圈内的活动,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她也很低调,从不说话,就只是坐在角落里旁听。

程樾听到,有很多成熟的音乐人、乐队人,他们最津津乐道,最怀念的,还是九十年代的乐坛,尤其是那时候的魔岩三杰。

后来三人中的何勇说:“我们是魔岩三病人,张楚死了,我疯了,窦唯成仙了。”

这里的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是张楚退圈后,音乐再无波澜,似乎全都在九十年代燃烧殆尽了。

后来很多人都认为,那是最好的时代,最辉煌的时候,资本还没有大量注入,音乐人还没有被彻底洗去才华的时代。

就在所有人都因为当时的辉煌而畅想未来时,却被后来的急流勇退狠狠打了脸。

那个时代,它来的太快了,爬得太高了,它染红了半边天,落下时,也将乐队圈带进了一段黑暗时光。

似乎在这样的聚会上,大家总是会谈到过去的美好,和眼下的无奈做对比,年轻点的没有见过,感到惋惜,年长些的擦肩而过,感叹青春不在。

而另一个比较常提起的话题,就是解散。

这个圈子里不缺难分难舍的故事,有的是割袍断义,彻底撕破脸,有的是迫于现实,彼此达成共识,先各自回归生活,等到将来有机会再重逢。

分开后,他们有的人甚至不愿再听到对方的名字,还有的人一提起就满腔愤怒,疯狂吐槽。

这个圈子里的互相伤害真是太多了,似乎只有音乐才能治愈。

然而在音乐理念上,又总是不断碰撞,因为理念不同发生争执,这里没有性情柔和的人,更多的是极端和激烈。

盛极而衰,似乎成了一种诅咒,所有乐队都渴望成功和辉煌,却没有人能避免那之后的衰败。

后来,程樾还是听到一个喝醉了的乐队吉他手说,其实魔岩三杰并没有现在所说的那么“神话”,他们是神,可他们也是人,不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大家之所以怀念,将其奉为神话,还是因为他们代表了那个时代。而他们三人的陨落,也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落幕,就好像香港的Beyond,英国的The Beatles。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些圈内音乐人的感染,在程樾坐车赶去工作室和蓝光乐队签约的路上,她特意让家里的司机播放了黑豹乐队的歌。

当《无地自容》的旋律响起时,程樾从后照镜里清楚的看到,司机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似乎还瞄了她一眼。

而后的签约十分顺利,乐队全员到场。

程樾示意工作人员将合同收好,随即开门见山的说:“本来想请大家吃顿饭,但仔细一想,你们可能会觉得不自在,放不开,所以这些虚的我就省了。稍后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下面的人去做事,正式对外公布蓝光乐队签约的消息,稍后就会安排演出,大家可以先休整一段时间。”

程樾似乎很赶时间,交代完这些,很快就离开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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