哂游记(69)

作者:Swell 阅读记录

“你让我想起了最近你们中国流行的一个词语了,嗯,不是那个纠结,是——一个很奇怪的词,就一个字。我用网络词典看过,意思大概就是残暴地对待,让对方很沉重,很压抑的意思。”

“我现在也很沉重很压抑寻求解脱,你以为我好过吗?你说的那个词,是不是折磨?”

“那个词跟折磨差不多,但是只有一个字。”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虐——?”

“没错,就是这个字,虐——。我看你现在好像在虐自己,多过虐他。”

“你别管我虐谁,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我开始运气了。

“好,你准备怎么做?这是我的机会吗?”Erika眨眨眼睛。

“你没有机会。这是底线,我要讲清楚。我很抱歉,也许这次会连你也一起虐了。倘若你考虑过后不肯接受,我也只好找别人。”我故意说得很轻松,很无耻。

……

“那天黄历上写着“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

——东邪西毒结尾台词

眼前的Erika从摩托车上下来,她脱下头盔,一道流光溢彩的淡金色瀑布披洒而下,随风轻漾。我不由得呆住了:“Erika?你的头发……”

“每次你吃金莎巧克力的时候,总会看着那张淡金色的锡箔糖纸发呆,然后对着阳光举起来仔细地观察上面颜色在光线下的微妙变化。后来我猜到,你确实喜欢淡淡的金色,所以我把头发染成这样了。我可是带着金莎的糖纸去找发型师染的哟。意外的收获就是,走在街上比平时多了很多口哨声。”

“我不是……你知道,这次是为了……”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原来会得有人如此爱我。可惜,我仍然不可接受。

“你说今天要化妆,要我给你脸上画人体彩绘,工具颜料我都带来了。我们开始吧。”

是的,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问心有愧,所以实在是没有勇气以自己的真面目展示人前。她只用了红黑二色,红的是朱砂,黑的是中国墨。Erika手执紫毫湘管,细细为我绘上一枝盘曲如钩纠缠不清的黑色魔法玫瑰。温润凉凉的笔尖,轻轻点在脸上,拖曳盘剔勾点搓顿。她呵护着笔尖,笔尖呵护着我的脸。一切都在慢慢地起着变化,令我面目全非心潮翻涌。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肩,望定了那面摩托车后视小镜中的自己:今天过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我还是我;他还是他;她也应该依旧还是她。我不应再在为此纠结不清,也不应该为了摆脱谁而虐谁。

“古代中国人说的美女的眉毛,好似遥远起伏延绵的山峦?中国人的想象力真特别。我来给你画画?”Erika浅笑嫣然,笔尖正要点上我的眉尖。我迅即出手,闪电一般毫不留情地打落那管湘毫。那管毛笔坠落尘埃,滴溜溜地滚到我的脚边,凝然不动。我看着鞋尖被笔尖蹭到缓缓晕开的墨迹,一字一句道,“不能画,万万不可。中国古代只有丈夫才有资格给妻子画眉……”

Erika勉强笑笑,捡起了那管紫毫轻轻将笔尖捋整齐,“我们继续画完你的玫瑰吧。”

“不用了,这样子,刚刚好……”我望着后视镜中喃喃自语。此刻在我脸颊上正无端绽放着一朵尚未绘就的黑色魔法玫瑰,红黑二色钩缠在一起难分难解。我脸上那些积年远久的墨痕,被化作玫瑰花枝上面的刺,似带毒,如倒钩,入心入肺,令人不可自拔。这朵玫瑰虽则尚未画完,却是有若盛开已过犹自半残。

这样子,刚刚好。

“我们走吧”我套上头盔,“这些颜色,不会轻易脱落吧?”

“应该不会……为什么问这个?”

“我不确定,今天我会不会哭……”

“我知道,上来吧”她坐在摩托车上伸手揽过来试图我的腰,我反射一般跳开。

我禁不住在想,要是谁,能够这样子爱我,哪怕只有一半,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司空,哪怕是加菲猫,许仲元。当然,除了文……

我稳稳坐在车上,与当初毫无二致,仍然是一辆大卫哈利逊,仍然坐在摩托车驾驶员后面的那个位置,身上还是那件黑色皮衣。可是,前面的依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忍耐住不去试图寻找人群里是否有熟悉的眼睛,是否在灼灼有神地盯着我。他看到了又怎样,他没看到有怎样,反正,我就在这儿了,在队伍里面了。看不到,也肯定会的有人积极主动地跑去告诉他。甚至乎,还有生动鲜艳的照片录像为证,不由得他不信,不由得他不放手。更何况,当初我收到那幅画像的时候,早已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我们一路欢声笑语,一路昂首挺胸。彩色的旗帜飘扬起来,丝带缭绕。这是一个美好的夏天。为了庆祝夏天开始,城市里所有的居民们都出来晒太阳,盛装奏乐歌唱舞蹈,游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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