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泪汪汪(20)

赵骥的字迹大方豪放,说枕头边的包袱是昨晚去别苑拿的,里边是干净衣服,梳洗的东西都给她放面盆架,嫌水冷的话那就等他回来再弄,无聊可以看看他房中的书。

她手肘轻轻撑住床,如墨青丝垂在榻上,心想他倒真可以做她半个爹,连她爹都不一定会做这些事。

昨天哭着说不想回去的是她,现在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闹着走,她身子疲倦,却不打算再睡,只撑坐起来,换身衣裳。

门外小厮算着时间,一刻钟后朝里喊声姑娘起了吗,施娢应声。

她应完声没多久,一个老管家提着香木食盒过来,规规矩矩道:“覃姑娘好,王爷说您早膳喜清淡,厨房只做了面片汤和一些小菜,如果您不喜欢,直接同我们提就好。”

施娢坐在紫檀木罗汉床上,手里拿着赵骥放在桌上的奇异怪志,窗外明亮,她心想赵骥这是把她当什么了?难不成还真觉得她娇气到事事挑剔?

她道了声谢,又多补充一句:“我不挑的。”

老管家见她还算平易近人,恭敬道:“王爷不常回府,府中的下人和侍卫都不大会伺候人,覃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老奴会吩咐人置办。”

他把食盒里的温热饭菜都拿出来,府内现在还没有女主人,能被御亲王亲自带入王府中还亲口吩咐要仔细听她要求的,以后十有八|九也是半个主子。

施娢犹豫,她轻轻把书抱在胸口,轻声问:“王爷可在府中?”

“在的,王爷有些事情要谈,或许得午膳之后才能回来,”施娢长得俏丽,但身上没有风尘气,看着像哪家的金贵小姐,赵骥又说过若是她烦了就给她找些乐子,老管家便提了一句,“王爷拒了太后娘娘的赐婚,陛下夹在中间为难,今天中午会来一趟王府,覃姑娘若非必要,不要出门,以免冲撞贵人。”

施娢微蹙起眉,皇帝素来不喜欢待在宫中,来找赵骥恐怕也不全是因为他拒了赐婚。

皇帝这趟微服私访也不知道是谁先提的,纵使他是想去探访民间百姓之苦,但即便是她也知道他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能游玩山水。

她四叔替皇帝安排外出事宜,施娢倒是想知道他们会谈些什么,但她只要问出来,恐怕下一秒赵骥那里就会知道她提了皇帝,她微顿,低声问一句:“我……我想知道太后娘娘给王爷赐的是哪家小姐?”

老管家犹豫片刻,道:“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施娢顿住了,她知道那位二小姐,生得温婉贤淑,女红一流,从前家中还让她们两个多来往,吏部尚书和她四叔私下有联系,按照赵骥对太后和施家的态度,也只会是拒了。

她没再问什么,只说自己不用人伺候,让老管家退了下去。

……

午间闷热,蝉鸣不止,赵骥留了那几位谋客用午膳,喝了几口酒,他礼贤下士差人把客人送出府,这才打算回去寻自己的小娇娇,看看她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但一个小厮小跑过来,说宫里那位到了。

赵骥慢慢顿足,身上玄袍暗纹在太阳下若隐若现,他开口道:“请去书房。”

御亲王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皇帝名赵充,比赵骥小两岁,只不过两兄弟长得并不太像。

赵骥身体健壮,面容俊朗,有人说他不像先帝,像以前出征过的太|祖|爷,皇帝身上书生气重,却有几分先帝仪态。

王府书房宽敞,有不少兵法藏书,皇帝在书架面前踱步,见到赵骥要行礼,连忙扶他起来道:“皇兄不必多礼,明面上也就罢了,私下里我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生疏。”

赵骥只是拱手沉声道:“礼不可废,君是君,臣是臣,陛下以后遇到其他臣子,也不可废了礼仪。”

皇帝知道他在说施家,叹口气道:“皇兄和施太师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和普通臣子不一样,施太师忠心耿耿,是三朝元老,不会有异心。”

赵骥没说什么,但皇帝也没有生气,他坐到主位道:“皇兄别站着说话,先坐吧。朕此次前来,皇兄应该也知道。”

他此次来,还是为了太后赐婚一事。

“多谢太后娘娘美意,边疆的算命先生替臣算过,这两年后都不得娶妻,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赵骥表情淡淡的,皇帝虽知道他这是借口,但也信这些玄学之术,想了想道:“皇兄都信的人,该是有两把刷子,朕也觉得随缘好。但这些事可以拒了,可这几个月内的朝政得劳烦皇兄和施太师。”

“臣不辱使命。”

他虽说着臣,但身上压人的气势却远胜于皇帝,浑然天生,倒更像君主的料。

“此次过来,还是想交代另一件事,”皇帝性子温和,没放在心上,“朕的爱妃有了身孕,不便舟车劳顿,这次微服私访不能带着,以后也要拜托母后和皇兄多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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