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泪汪汪(71)

施娢抬头静静看他,赵骥手背在身后,慢慢上前,才发现她在流泪。

他脚步一顿,粗大手指伸出来,抹去她的泪珠。

宫中有太后在,赵骥宁愿选择累一些,也不会久待,倘若不是她,他现在或许早就在府中安歇。

施家他一定不会放过,至于她,只会是阶下囚,没人会在乎她的死活,她是生是死,全由他掌控。

但她今天的眼泪好像格外烫,又格外多,赵骥手都像是要烫着了,他皱眉,问:“哭成这样成何体统,当真以为本王纵容你?”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问,“为什么总要逼我……”

赵骥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句话,他眉越皱越紧,问道:“谁逼你?逼你做什么?”

她泪像落了雨般,紧咬嘴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大颗大颗的泪珠子落到赵骥手上,柔软的胸口起伏着,瘦弱的肩膀抽动。

“你到底哭什么?哑巴了吗!”

他声音肃厉,与之而来的是施娢更加汹涌且压抑的哭声。

赵骥从很久前就不太能受得住她哭,更是没见过她哭得这样安静,这样可怜,一句严厉训斥她的话就要出口,最后又变成了句:“好好好,本王不逼你,你想哭就哭。”

他暗骂自己一声贱骨头。

施娢白皙的面庞哭得全是泪水,从前她只要稍微安静,赵骥就怕她受委屈,现如今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连他都开始猜测施家是不是给她派了什么杀赵骥的大活。

“你若是能杀本王,本王甘拜下风,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成事吗?”赵骥手挽进她膝盖,把她放到自己腿上,“再哭下去就过了,再不济本王以后不叫你那名字?不把你当覃含总行了?还不听话?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这双眼睛就明天就该看不清。”

他把施娢脸上的泪水都擦干净,又一次骂自己骨头贱,不过是个骗子,低声下气做什么?

但他也没敢停下手,她身子本就差,再哭下去,精气神都伤了。

第37章 色令智昏

厚重云层遮住淡淡银辉, 景和宫殿内安安静静,施娢昏昏欲睡,殿内漆黑一片, 一股暖意从地底上来。

施贤妃惧冷又惧热, 这秋日凉风一吹, 自是受不住, 宫内便烧起了地暖。

她身子温凉,跟她体质有些关系, 赵骥以前给她请大夫,大夫说她小时候不好好喝药, 长大便带了一身难治的毛病。

赵骥想她家里人宠着也难怪, 即便是他这种要准备打断她腿的人都被她的眼泪哭得慌了, 又何况是碰上小时候的她?

心里结块冰都会化。

赵骥擦了擦手,把温身子的药丸倒出来, 手捏碎成药粉, 撬开她的嘴,让她吃下去。

她身子软得像要他的命,没有骨头样任他摆布。

夜间的安静让心都宁静下来, 施家培养她该是费了不少功夫。

赵骥没有刻意了解过施家施娢, 但施家在京城那么出名,她出身高贵, 被人提两句也是正常,都说她受不了激,是娇娇女,处事却是得当,诗书礼仪样样都通。

从前连他从她手上随便翻的一本话本,明里暗里写到的都是施家小姐, 施家显赫,施太师桃李满天下,她确实是符合一群穷酸书生的幻想。

大抵也只有他,真会觉得一个梨园戏子能养成这般娇贵的女儿。

她不仅是手上没一颗茧子,那双细白莹润的玉足,更像是奶泡出来的样,能供起这些东西的人家,非富即贵。

赵骥的手轻轻扯了被子,轻轻把睡熟的施娢放回床榻上,没打算把她叫醒问什么事。

她今天专门等着他,该是有话要说,能哭成这样,不是在施家受了惊吓,就是受了刺|激。

明明她还怀着孩子,施家倒是不紧着些,难不成是还真想去怀个皇帝的亲生子?

赵骥心有些不悦,施娢腹中的这孩子是他的,他们这般不注重他们母子俩,摆明了是在说他们就是不想要他赵骥的孩子。

倘若是真的不想要,倒不如给他好好送进王府中。

他们不打算要,他还想。

他至今不知皇帝内情,只以为施娢是侍寝难有孕,身子有恙所以才出来找精壮男子。

她脸皮子薄,也不知道当日是怎么敢扯着他的衣服,含泪怯生生喊疼。

施娢熟睡着,即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会反驳,她这一觉睡得沉,但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她的眉眼都是紧紧蹙起,任人怎么拂都拂不开。

帐顶垂下的红色流苏坠着珍珠,精致奢贵。

赵骥陪了施娢半宿,她的手一直下意识抓住他,不让他走,赵骥便什么都没说,一直待到了快天亮。

她哭成这样,赵骥自然是要去查的。

只不过施家内部事宜,他们没那么简单会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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