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泪汪汪(90)

施娢有时候比施三爷还要有主见,施三爷敏锐察觉到有奇怪的地方,他眼神犹豫,又问:“爹会牵累到你吗?”

施娢轻扶肚子,只是摇头,说她一切安好。

她有身孕,施三爷和她说施太师的事只是想让她轻松些,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说了之后,施娢反倒显得沉默了一些。

施三爷和赵骥不熟,不知道以施家如今的处境,施家人无论做些什么,都在赵骥的眼皮子底下,假死这么重要的事,又怎么可能没一个人发现奇怪?

但以赵骥对施家的厌恶,这该是个惩治施家的借口,可他什么都没做,为的是谁,能想明白的都知道。

施娢方才还冷静说如果施家不允许她和赵骥在一起,她不会为这种事犟脾气,现在远远看着赵骥,却又止不住发热的眼眶。

她想他那整天整夜忙碌不睡觉的性子,没她催着歇息,日后熬出病来,当如何是好?

偏厅四周都没什么下人伺候,施三爷扶施娢出来,她睫毛微颤,手轻撑住腰,赵骥迎上前来扶她道:“话说完了?”

施娢点头,又转头让她爹先去忙。

如今赵骥是天下之主,施三爷想惹也惹不起,更不想给施娢添麻烦,慢慢退了下去。

不远处的回廊有侍卫把守,白幡随冷风飘动,赵骥见她面色微白,边解自己的披风边道:“你悄悄话可是真说完了?下一次要是再想出宫,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施娢穿得够多,但他还是觉得她会受凉,要给她披肩上。

她的手突然轻握住他手背,止住他的动作,垂眸低声道:“施娢姓施,从小便听家里说施家女婿只能是天子,先前钦王身子有恙不能人道,家中告知于我,我虽惊,但无怨,钦王样貌出众,可我对他还不到喜欢,追根究底,施娢要嫁的只是那个位置,我爱哭,性子却冷淡,如今却还是想真心说一句,我喜欢陛下。”

施娢耳朵是红的,赵骥拿着披风呆立在原地,他不过是腾个位置,让她爹和她说说施太师还藏在施府的事,没想到会听到这一通话。

她大抵也是因为说了真心话,不好意思了,自己先一步慢慢走了,赵骥有些轻飘飘,心想这小祖宗怎么说起好话也不挑个时候,日后他要是跟孩子提起来,难道要说她是在丧礼上与他互通心意?

他忽地回神,眼睛瞪大,钦王不能人道?

赵骥连忙给追上去,问道:“什么叫钦王不能人道?”

他们现在还在施府,施娢好不容易认认真真说了心里话,赵骥问的却是这种东西,她不免有些羞恼,薄怒道:“他若是能,又哪有你的事?”

赵骥一瞬间全想明白了,倘若她是身子难有孕才寻上他,又何必把第一次都给他?

如果他那个弟弟身体无碍,以施家的本事,何必要逼着她来找外男?多侍寝几次不就行了?以她的美貌,何愁宠爱?

施娢忽地顿住脚步,奇怪看他道:“你没查出来吗?”

“这种事又不值得放心上,查来做什么?”赵骥把披风给她随便披上,“反倒是你大惊小怪。”

他骗人,他以前喝醋都喝饱了。

第48章 担惊受怕

施娢自小都是被宠的, 她知道自己性子,也不想给赵骥惹麻烦,只待在宫中, 哪也不去。

施家到底是大世家, 落魄了也比普通家族要雄厚, 旁人猜不透皇帝对施家的态度, 在这件事上一直慎之又慎。

她身怀有孕,最首要的, 便是这个孩子。

施娢是怕的,每到深夜都会抓住他的袖子, 忍不住和赵骥说她要是去了, 他一定不能忘了她。

产婆御医都好好备着, 宫里宫外能寻的药方也一堆,她爹把好药都往宫中送, 赵骥自己也开始读了些书, 自是不觉她会出事,根本就没怕过这种事,每次都得威严着脸说句她居然不信他, 然后惹得她恼怒地一顿推搡。

赵骥觉得生孩子确实有险, 就仿佛是打一场生死战,稍有不慎, 满盘皆输,但他准备齐全,不会让她受太多委屈。

连施娢都被他笃定的态度弄得有些迟疑,赵骥自己更是觉得她会好好的。

可赵骥大抵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在她接连数日表示担忧之后,做起了噩梦。

孩子月份已经很大, 临近生产。

女子难产血崩是常有的事,赵骥特地让大夫早早准备好药,可药会失效一事,他没想过——她苍白的面孔面无血色,牢牢印在他的瞳孔中,施娢安静得像睡着了,却是没再有过动静。

赵骥不常做梦,他平日事务繁忙,施娢身子又香香软软,他抱着便觉一身疲累惧散,没有什么闲心去梦些奇奇怪怪的事,以至于等他满头大汗惊醒时,还愣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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