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死无疑(29)

作者:糖花 阅读记录

“不不不。”

弗朗茨走到她身边抽走了光盘,掰成两半丢进垃圾桶里,“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不能沦落到去看小h片,这是对我的一种污蔑,也是对你的一种轻贱。”

接着他坐到了她身边问,“你们到底在屋子里干了什么?沃尔纳刚才开门的眼神就仿佛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我们在吃糖,什么也没干。”白蓁蓁耸了耸肩,往弗朗茨嘴里塞了那颗剥好的糖,“他或许只是——他想通了而已。”

*

凌晨四点,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雷声沉闷在遥远的天际彼端,乌云密布,看不见光。房间里黑漆漆一片,睁眼与闭眼之间几乎毫无分别,醒来时白蓁蓁的耳边是死一般的沉寂。

房间里漆黑一片的状态让她惊惶。她向来是开着灯睡觉的,身边所有熟悉的人都知道,可今天是谁把她的灯给关了?

白蓁蓁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才在墙壁上找到灯的开关位置,一按下去,屋子一瞬间乍亮。她立于中央,目光呆滞地看着周围这陌生房间许久。

现代化的摆设。

现代化的装潢。

这里不是1955年。

房间里飘浮着一股很淡的酒味,白蓁蓁朝四周望了望,去开了阳台的门通风。她所处的楼层很高,视野开阔,日出的时候甚至能看见全貌——可惜今天下雨。

雨丝冰凉湿润,扑在脸上的感觉惬意舒适,恍如隔世。

这是哪呢?白蓁蓁的表情充满困惑,她的记忆静止在入冬的初雪上。同往常一样,她把自己锁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步也没迈出去。

只有那样,她的周围才不会有异样的目光和无穷无尽的讨论围绕着。

这世上的人们大都有好奇心,都喜欢去探究一些和自己生活完全不相干的人们的过去,窥见一丝缝隙就好像知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替她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们说她不知廉耻,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当,非要追着男人跑去国外。

说她水性杨花,好好的未婚夫不守着非跑去当别人十多年的小情人。

也说她数典忘祖,战乱时候光知道躲在国外逍遥,等战乱结束了才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连爹妈的坟都不知道立在哪座山头上。

遥想当年,白家在喧闹繁华的上海滩里,怎么说也是世家里排的上号的书香门第,到了白蓁蓁这一代,光教出了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义的败家闺女。没脸没皮也就罢了,连家底都给挥霍的一干二净。

刚从巴黎回国那会儿,白蓁蓁还是玻璃心,听到这些话总会红着眼眶跟人争论。时间久了就看透了,骂人的话虽然难听,但他们口口相传的内容确实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她确实是追着男人去的德国,哪怕那个男人她只见过一次。那次还是因为对方听说她回国,越过四五条街特地跑来她家里来质问他妹妹的下落。

白蓁蓁哪里知道他妹妹在哪,她连他妹妹是谁都不知道。

她待在国外的那十年活在纳粹身边,纯靠着纳粹庇佑才活下来,总是做不到很清醒地同他们划清界限。

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被归类成待考察的可疑分子。被抓进监狱,在狭小肮脏的审讯室里,顶着刺目的审讯灯,几百个问题翻来覆去地审问,那感觉真的很糟糕,审到最后她的脑子通常紊乱一片。

外人眼中罪恶滔天的战犯,在她这里是一段无法割舍的过去。暴戾恣睢的刽子手,也曾在兵荒马乱的时光里许诺给她一个家。

时代造就的悲剧不止她这一桩,她留在这世上的痕迹只有他们知晓,所以她心甘情愿地将秘密掩埋,以岁月铸成一座茧状的牢,付尽余生怀念她眷恋的人。

可若是能有机会重来一次,她一定是不愿意再遇上他们的,久别重逢向来是最不值当的事。那些未曾同她约过白首的人,也无需再向她说起死生契阔。情深不寿四个字她花一辈子领教到的足够深刻,没道理周而复始。

第17章 占卜

宿醉之后的脑子昏昏沉沉,沃尔纳起床的时间比往常迟了一个多小时。昨晚发生了什么记不太清,只依稀能想起弗朗茨老给他灌酒,也老给白蓁蓁灌酒,还专挑度数不高后劲又很大的黑啤,客厅现在一定是一片狼藉。

沃尔纳决定起床收拾,但是洗漱完毕一开门,他看见了一片亮堂堂,餐桌上连早餐都摆好了。

弗朗茨可能比他早一点起床,不过状态跟他差不多,眼神涣散头发凌乱,头顶翘起来的那部分像是两个猫耳。

“早上好,你可是真个贴心的室友,连早餐都替我们叫好了。”

“?不是我叫的早餐。”

“嗯?那是谁叫的?”弗朗茨切了一刀盘子里的金色蛋黄,未凝固的蛋液流了出来,迟疑道,“还知道我喜欢吃溏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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